在一切美好消失之前
们就像潮湿下水道口飞出的蚊子,叮在腿上吸血直到饱腹还不足够,还要在人身上留下青青紫紫的血点,让人痛苦、瘙痒,只能涂抹药水,忍耐直到药效发挥。
布冯原本习惯了这一切,作为一个自认为还算得上有些知名度的球员,他的隐私注定不受他主观意志地要被这些镜头无孔不入地侵蚀。
尤兰达和他是同一个职业,也理应当承受、忍受这一切。这是她们所接受的薪资里包含的那部分代价。
她看起来也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但,布冯摘下口罩,宽大的手掌小心地接触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指腹像羽毛一样刮过她的耳垂,然后再一次顺着她的耳骨往上攀援——像爬山虎无声无息地爬满整片围墙。
布冯没有问她疼不疼这种话,太傻了,还在关注自己有没有戴帽成功的瞬间,就被人从背后一脚像铲除庭院里的杂草一样铲翻在草皮上,怎么可能会不痛呢?
“好久不见,妮妮。”
果然,尤兰达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也很高兴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你,Gigi。”
当布冯没有露出关切、关心、怜爱,而仅仅只是老友重逢一样正常问好的时候,尤兰达的手也搭上他的手腕。
常理来说,女性的平均体温应该要比男性更高,但手腕一圈被女孩圈住,布冯却觉得好像真的紫罗兰花因为花瓣上的露水和他紧密相贴。
布冯并非是从十六岁的尤兰达开始喜欢,他好歹还算是个有道德标准的男性呢。
好吧,或许一开始确实是有见色起意,毕竟无论什么年纪的尤兰达都是毋庸置疑的美人。
但当时喝了一口就开始晕乎的尤兰达趴在吧台的桌子上,用手指戳着酒杯里的冰球,脸颊转过面对他,眼皮不耐烦地抬了下:“不好意思,我十六岁。”
非常可爱。
所以最开始,布冯确实是非常纯粹地把尤兰达当作妹妹一样在看待。
但人都是会变的,会变成熟,会变复杂,会变贪心。
当布冯看见十八岁的尤兰达,鲜艳、明媚又脆弱的紫罗兰,在柔和的灯光下柔软地笑。
他在那一刻确认,自己是喜欢尤兰达的。
没人能抵抗得住无坚不摧的战士在自己面前脱下铠甲之后,流出的那一点点脆弱。那是所有完美里唯一不完美的缺憾——是断臂的维纳斯、是歪斜的比萨斜塔、是残缺的胜利女神像。
不完美,却依然很美。
在尤兰达十六岁那年被克制压回泥土里的爱与欲望,时隔两年之后因为每一次尤兰达的消息、每一场她的比赛,光和雨水让它再一次破土而出,生根发芽,当布冯发现时,早就已经到了无法收场的程度。
皮耶罗说这个想法很危险,他当然也知道,甚至他知道得还要更多——比如马德里人自己也在监守自盗,尤其是那位以守护者姿态挡在尤兰达面前,自诩正义的皇马队长。
他手指上的戒指,每次进球都要亲吻的戒指,甚至因此得名“指环王”的戒指。他真的敢扪心自问,每一次的亲吻,都是完全出于对于皇马的爱而不掺杂任何其他东西吗?
“布冯先生,离尤兰达远一点。”劳尔虽然囿于社交礼仪没能直白地告诉他,但他拉着自己远离尤兰达的手,和他几乎看不到真实的笑容,就是那么说的。
但他们之间,谁又是清白的呢?布冯自己尚且能仗着会失真的文字、远距离的通信遮掩一二,但是劳尔呢?
还有其他的马德里人。
他们似乎比自己更应该担心会不会被马德里人发现、会不会被尤兰达本人发现。
只是,在一切破损之前,在一切真的到无可收场无法收拾的地步之前,布冯看了眼手机上收到的最新消息——
“没关系Gigi,我真的没有生气。
“你就算是尤文的门将又会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影响呢?我不在意这些。
“明天我依然回去看比赛的。即便会下雨。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来见你啊,Gigi。
“你是我很好的朋友。”
在一切美好消失之前,先让他继续做尤兰达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