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灵城
致奶奶生病…”
虞敲了敲手指,“那些东西可还有残余?”
金禾摇摇头又点头,“都煮了,碗底还有几片残余的叶片。”
“拿来我瞧瞧。”
金禾应声,急忙起身跑去门后面去找。
这个间隙,虞身后悄悄围了几人伸手悄摸的伸到她的药箱里。她转头正与前头的那人对上视线,还未做出反应,一旁陡然伸出来一根长竹竿狠狠敲在小偷小摸的人手上。
那人吃痛缩回手,口中怒骂:“死老头,管什么闲事!”
距离虞不远处的另一处角落里,蹲坐着一个衣衫破旧但好歹衣能覆体的老头,他面前放了个破碗,手上拿着个长杆正在往回收。
听到小辈不客气的辱骂也不动怒,他捋着花白的胡子,抬眼冷笑道:“连医者救命的东西都偷,是嫌这城中死的人还少吗?”
那人骂骂咧咧的收回手,却再没动手。人人心里都清楚,七灵城已是座半死的城,这个当口还有人愿意救助已是难得。
虞看向老者,远远作偮行礼道谢。
老头闭上眼睛,没再管身后闲事。
角落里的幼童睁开眼睛,一双眼睛久久的注视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禾抱着碗从门后奔来,惶急道:“虞大夫,便是这个,您瞧一瞧。”豁了口的碗里残余一点清水,上浮几片发黄叶片,就成了金禾口中的粥。
虞伸手捻起其中叶子,置于鼻尖细细嗅闻,叶子反面发紫,这是一株灰菜的异株。人们常常将它们搞混,背面发灰的可食用,发紫的则有毒。
她举起这片叶子给金禾看,道:“这是一株有毒的叶子,老人家是中了毒。”
金禾被吓住,泪水涟涟:“都怪我,没分辨清楚…”
虞背过身从药箱里拿出催吐的草药,以及几包切好的草片树皮,递给金禾:“第一副药两碗水煎服,后面几副分三日服下。”
金禾连忙擦擦眼泪,伸手接过,感恩戴德道:“谢谢虞大夫,要不是你我真不是该如何是好。”
虞制止住她接下来的话头,“先去煎药吧。”
金禾这才匆忙离开,她也回头收拾自己的药箱,一旁的干草被她碰落,虞刚要去捡,身前一只略小的手飞快拾起,放在她张开的手心上。
虞一愣,抬头去看,须发皆白的孩子看着她局促的微笑,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大小。
这孩子…是天生血症之人,她心底有些讶异面色却不显,接过掉落的东西,波澜不惊的道谢,也不再多言语。
天生血症之人,须发皆白,出生起生命便进入倒计时,就算侥幸长大也活不过二十。
那孩子局促的收回手,一副想跟她搭话又不知怎么开口模样。
原先的偷儿目光看过来,嘲笑道:“怎么滴小怪物,你还想跟这位大夫走不成?哈哈哈哈医者心善,你求求她说不定就带你走了。”
周围人也看过来,视线嘲弄。
虞看向面前的孩子,瘦到脱相的脸,迥异的发色在平常人中被人辱骂当成怪物,她垂下眼睛看向他,询问:“你想跟我走?”
那孩子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璀璨如繁星,连忙点头:“嗯!”
“可我自顾不暇,无暇顾及你。”虞忽略心底的呼应,冷漠以待。
那孩子眼底的光亮一点点暗淡下去,他听到回答也没多加纠缠,耷拉着肩膀,缩回他小小的角落。
虞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的离开。
身后众人起哄,“虞大夫你不是救死扶伤的医者吗?仁慈不该是医者本分吗?怎么见死不救?”
“就是,看那小怪物还主动搭话哈哈哈,多期待啊…”
“大夫怎么生了个冷血心肠?”有人鬼叫。
虞嘴角勾起微笑,依旧满是神殿之中的仁慈平和,她低道:“我不是救死扶伤的医者…只是个公平交易的大夫。”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盘缠,以物易物,她绝不会做到如同父母那般境地。
父母之路,她永远不会踏足,哪怕此刻心底的怪物叫嚣着要对他人施以援手,她也只会走自己的路。
虞回到落脚地已近夜,她毫无睡意,爬上屋顶,睁眼看着漫天繁星发呆。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三月。
睡不着,她便闭上眼睛复盘今日之事和明日要做之事。
…发烧呕吐的奶奶,伴有腹泻之症,为中毒…
虞回忆着草药用量,心底却不期然涌起怪异之感,她回忆起金禾早先和她的对话。
中毒之前时冷时热,分明是早有病症,后面的低烧,腹泻…
她猛地瞪大眼睛,坐起身,是疫病!
那奶奶所表现出来的病症,与当年云疆人染上的大疫一模一样!
而她跟当年云疆的大夫犯的错误一模一样,都以为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