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就算他问了,花辞也编不出来,因为他根本没有什么事要处理。
他可能最后会对白琛笑一笑,“你就当我发疯犯病。”
总而言之,花辞回来了。
尽管很累,他快速而认真地沐浴更衣,换上压箱底的淡蓝色衣服。
这是他所有衣物中,最鲜艳的颜色。
花辞房间的陈设很简单,有一张不大的书桌,一排不宽的书架,一只和他差不多高的衣柜,一扇绣着蝴蝶的屏风,隔着里屋的一张床。
花辞很累,但他没有睡觉的打算。
点燃桌角的烛台,昏暗的房间多出一抹摇晃的暖色。
花辞蹲在桌旁,下巴抵在平放在木桌上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拿着仍在燃烧的火柴。
他蜷缩在桌角,安静地盯着光亮,希望向它借一抹希望。
手中的火柴仍在燃烧,火光燃尽过后的黑色炭烬掉落,把花辞烫出回忆。
花辞面无表情,觉得自己不够清醒,于是手掌摊开,又重新握住。
火柴余光消失,余烬被花辞印在掌心。
花辞站起身,把书架上的几排书一摞一摞挪出来放在地上。
书架空了之后,他抬手挪动。
纹丝不动。
花辞:“……”
他的手腕有旧伤,没人知道病因,也没人知道该如何康复。
包括他自己。
花辞知道自己手废,需要用力的活都干不了,但他每次都要不甘心地尝试一下。
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花辞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右手掌心处有方才的烫伤。
过了许久,花辞轻轻叹了口气,半靠着书架,用力。
“呲——”
摩擦声打破夜的静寂,如天上落雨,转瞬之间消失在水中。
花辞矮身,撬开原本书架遮住的一块地砖。
一只干净的木箱静静地躺在其中。
花辞搬出箱子,放在书桌上。
用干净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一遍,在笔筒里挑出一直毛笔,拔出末端的塞子,从中倒出一把钥匙。
“咔哒。”
锁开了。
花辞将要打开箱子的手顿住了。
花辞轻轻抚摸着那只小箱,如同抚摸着绝世的珍宝。
木质气息悠长绵延,安静而沉稳香气让花辞不可遏制地想到岐岚山。
想到岐岚山广阔的山林,悠远的高山,自由的飞鸟……和人。
花辞忽然把掌心抵在箱子尖角,狠狠向下压。
疼痛从掌心而起,沿着胳膊向上爬,直冲大脑,刺得花辞猛打一个激灵。
他没有停止,反而更用力地压和磨,直到血迹蜿蜒地布满掌心也没有停止。
忽然之间,花辞停止了所有动作。
他想起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看着他,让花辞下意识停止逐渐疯魔的动作。
他迅速收手,想把血迹涂在身上,不让那双眼睛捕捉到自己的异常。
忽而之间,花辞意识到,这是他唯一鲜艳颜色的衣裳,不能弄脏。
她说,这是天空的颜色,听说也是大海的颜色。蓝色最是纯粹,很适合他。
她问他,花辞,你见过大海吗?
最终,花辞拿起帕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沾血的箱子角,胡乱擦了擦手,把血污满布的帕子攥在手中。
她说,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把自己弄伤。
花辞想起那双眼睛。
宛如深秋无星无月也无风的夜晚,平静无波的湖泊。
这双眼睛的主人名为“和颜”,很不适合她的名字。
它在记忆中安静地看着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让花辞忽然之间感到害怕。
花辞呼出一口气,打开木箱,把里面的所有物件整整齐齐摆在桌上。
一只绣着芍药的藕色荷包,一只青花瓷压手杯,几卷空白竹简。
最后是两只风筝,样式分别是花朵和蝴蝶。
花朵的一半压在蝴蝶下方。
蝴蝶要飞得更高,花要托起它,并在原地仰望。
花辞沉默地看着桌上的旧物件,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烛光摇摇晃晃,搭上花辞的侧脸,挣扎着抱住他的面庞,却被微风吹落。
花辞陷入黑暗,风吹熄蜡烛的前一刻,他的眼角闪烁着细微银光。
花辞的手很脏,他不敢触碰这些回忆,只呆呆地看着。
像一只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的,被驯化的野犬。
可惜它还没等到主人的到来。
“……我是不是很笨。”花辞下巴抵在桌上,直愣愣地看着一卷竹简,“我连约定都不能好好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