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你那时当真没怀疑过?”
白愈捡出一叶嫩绿的青菜,铺在饭上,筷子夹住菜叶两端,包起一点米饭。
“我被绑着做人质,示意你离开时,你心里是打算救下我,还是一走了之?”
陈霜凌笑笑,答案显而易见。
无论何时,她都会先置自己为上,尽管成天嘴上拿生死当儿戏,可她几乎每一步都精打细算。
除了无法抛下白愈独自面对弑杀太守后成为众矢之的。
白愈淡然,安慰道:“我明白的,这是人之常情,相反,你能处处为自己考虑,我很欣慰。”
所以你的每一寸猜忌我都能感受到。
“倒也不必如此惯着我。”陈霜凌捧起茶杯,遮挡二人之间裸露的距离,“连天上飞来一只风筝我都要猜疑是不是被谁撒了毒。”
“没能由始至终让你依赖我,是我的错。”他落下这句话。
多心能杀死一个人。
事毕,陈霜凌难得一见地问店家要了棋盘,与白愈对弈。
棋盘比不得京城里那般奢华贵重,反而透出质朴。
她习惯性捻起黑子,稳落在盘中:“你有同别人下过棋吗?”
“有的。”对方紧随其后,纯白棋子贴在指尖,他的肤色居然类棋般皙白。
陈霜凌抬头一笑,又若无其事继续动作。
她不说话,室内就显得分外恬静,只有不断落棋的声音。
“哎呀,没气了。”陈霜凌淡淡地看着棋盘上被白子围住的、孤零零的黑子,揽袖将它收回,“先生真是生了双翻云覆雨的好手。”
她语气故意稍着不明不白的意味,在如此明净的氛围下也令人遐思。
白愈缓声说:“棋局未定,阿霜慢慢来就好。”
“我没耐心。”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白愈。
“那还下么?”
“不了。”
白愈应声,主动将棋局收拾了。
陈霜凌端坐在棋盘另一侧,笑容浅浅:“先生亲亲我。”
“嗯?”白愈手一顿。
尽管陈霜凌从不拘世俗之理,可如此直白的要求倒是少见。
白愈坐好,陈霜凌自觉站在他面前,吻了吻他的泪痣。
阴影蔽下,他目光不自主与她相触,又躲开。
距离过近了,他晓得陈霜凌如今笑语晏晏,心里头怕是有点不高兴。
陈霜凌不像从前那样,旁人说什么都不往心里去,用些甜食就能哄好,他扯了扯陈霜凌的袖子。
“我给你讲讲‘易逢秋’,如何?”
“好啊。”陈霜凌弯了弯唇角。
原本她还希望能有个话本子里头的替身事件,让苏寻远心里对不起自己,不过既然是本人,那她对于从前的蠢事,还是挺好奇的。
白愈斟酌着词汇:“伯母医术很好,人也心善,曾带你去城楼下替人义诊。”
怕是不止医术好,陈霜凌想,能从医女坐稳高位,想必除了父亲的宠爱,她自己手段也不容小觑。
她接着问:“又碍于身份,所以给我另取个名字?”
尽管大家都知晓是谁。
逢秋和霜凌,难说哪个名字更适合她。
白愈点头,陈霜凌等他说下去,他却忽而将声音低下去:“若是阿霜未来想过伯母那样的生活,也可以。”
陈霜凌直接越过这句话:“那苏寻远是什么情况?”
白愈并不知情:“我那时也并不能时时伴你身侧。”
“为什么?”
“你有很多朋友。”
“……”陈霜凌几乎可以明确自己小时候没怎么关注白愈的情感需求,“抱歉。”
现在也一样。
白愈摇摇头:“你的童年很绚烂。”
对于童年,陈霜凌没什么好说的,白愈似乎理解这一点,转而问:“关于回程路上可能面对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死呗。”
白愈笑笑,知晓她只是不愿将所思所想告诉自己。
陈霜凌不知道接什么话,白愈是个温柔而寡言的性子,气氛再次沉默。
“我是不是很无趣?”
陈霜凌与他不再亲近了。
“没有。”陈霜凌道,“我很喜欢你,我时常不言,不是觉得你有错,是我明白与你不需要和外人一样绞尽脑汁说好话讨人欢喜,们相处氛围便是如此,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会酌情而改。”
白愈依旧含着笑,陈霜凌不知道这段话有没有糊弄过去。
“这样就好。”他似是被哄好了,哄得极欢心,弯着眉眼,尾音都扬起来,陈霜凌不晓得他为什么因为这句话如此舒坦,似乎问他什么他都能如实照说。
“闲暇无事,不妨算几道算学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