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是个菩萨
扶玄睡着了,可是今夜的苏晓靖怎么都睡不着。抬眼看着屋顶,想这些年来斋里发生的事,想大师姐这些年究竟过得开心吗?
师父曾吩咐过她,说她的两位姐姐常年呆在僻静处,未经世事,既不懂人,又不会办事,让她把坊间的新鲜事,江湖中的人心争斗多讲一讲给他们听,让她们涨涨见识。
尤其扶玄,性子太过温良,无缘很是担心她。无缘想让她学习管家的。
就在半年前,无缘还让扶玄管了一次家,管理田庄。扶玄一直奉行君子之道,怜贫恤病。田里有工人病了,扶玄照样给了工钱,还给了抚恤钱。
她以为自己处理得很好,之后便是一个又一个,病了一轮,扶玄只能都给了钱,给了一轮。后来便听到有人闲话,这个大当家好是好,就是笨了些。说话人语气神色间露出算计得逞后的炫耀之感。
扶玄听后,被愚弄的感觉在心头缠绕了好些天。后来知道是赵芷君搞的事。
赵芷君知道她的性子,故意让工人装病,只用这么一个小计策,就让人看轻了她。
这事苏晓靖劝过,苏晓靖觉得要查清楚,工人是不是真病了,真病了,也只能给抚恤钱,不能给工钱,要说清楚。
扶玄心地善良,她觉得多给钱,对他们好,别人自会感激。会尽心尽责的完成事情。
苏晓靖问她,“不做事,还给他工钱,那其他做事的人怎么想,圣人言,不患寡而患不均,其他人要是闹起来呢。”
扶玄说,“他们同来,彼此间没些情分吗?同事病了,他们理应去关心,怎还会计较这些?”
苏晓靖很语重心长的跟她讲了一件事,“我家的邻居,王大娘有一儿一女,我经常听到隔壁孩子吵架,争风吃醋,有一次,那位母亲给女儿买个几跟头绳来,按理说,男孩子不需要,不需要计较吧。可是因为这件事,兄妹俩打架,母亲又出去给儿子买了条头巾,这才平息了纷争,血缘之亲尚且如此,何况是外人。人们只管自己,哪里会去管别人。”
扶玄听了,只道,“小孩子不懂事而已,长大就好了。”
扶玄不听建议,就是被骗,被愚弄。她并不笨,只是她读了太多圣贤书,圣贤之言,一厢情愿,她的这些学问,让她遇事时总是仁而无度,不问情况的做好事,在受到伤害后,依旧没有解决之道,那便用佛法来修理自己,强迫自己放下,如此煎熬,其实并不开心。
因着她大师姐的身份,又一直在师父身边,斋里没人敢明目张胆欺她,她不需要因为琐碎利益而计较,从不计较,也就越来越不会计较,越不在意,也就越发懒得在意。
她的日子大概过得还是可以的。
偶尔也会受一些气,赵芷君管着这里的人事,斋里雇来人,雇工们会用轻蔑的眼神看她,弟子们会用烦躁的,随便的态度对她。只是偶尔,并不经常。
扶玄想着别人并非故意,一时有情绪而已,总之情有可原,每一次她都选择了原谅。
这种偶尔的刺痛她能忍受,佛前坐一会儿就是。又因为如此,人人都夸她好脾气,大度,扶玄以此为傲,就更加不计较了。
在扶玄看来,除了这个大师姐和将来掌门的名分没法让,她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让出去,她相信,只要宽容,甚至宽纵的对待妹妹们,会有好报的。她清心寡欲,所求的只是简单的衣食,安静的环境。
扶玄并不笨,苏晓靖跟她讲一些人情世故,她一听就明白。只是一个人习惯了一种思维方式,就形成了独属于自己的样子,习惯了自己的样子,很难改。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些年确实过着富贵闲人般的日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操心这些没完没了的是非。
她更愿意静下心来研究武功,学学做饭,斋里的第三代弟子是她教的,跟他们讲一些圣贤道理,幻想一下佛经里的极乐世界。
她端庄的像个菩萨,这是一个被教条和她自己的懦弱伤了情性的可怜人。
苏晓靖旁敲侧击,提醒过她很多回,让她学学怎样生气,学管人,可她改不了。苏晓靖也就不说了。她有她的好处,像日光一样,能给人带来温暖。在她身边,苏晓靖觉得自己又找回了母亲。
这扶慧和扶玄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扶慧乃果敢之人,也因为管着宅子里的一些事和账目,就要实际一些。
半年前,扶慧知道了扶玄被骗,直接从第二个月里把钱扣了出来。工人仗着赵芷君撑腰,闹起来,说起污言秽语,还要动手。苏晓靖一怒之下,连挑了两人舌头,他们再不敢说话。
苏晓靖见过太多杀戮,镖局出身,才不怕这些人。当时吴婷进门不久,那些人说要告官,吴婷吓唬道,“来吧,我爹爹就是本地知府,请各位去喝茶,讲讲道理。”
赵芷君不敢再闹,自个儿出钱解决了事情。而无缘正是看中吴婷小小年纪,却不怯场,这才收为入室弟子。
苏晓靖跟扶玄说,要让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