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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阁坐落王府左前的一处三进院落。进王府正大门,不入主建筑群,直朝着左向一条丈来宽的砖石道去,到底了即是。
自通道起一路甲士林立皆精盔精甲,三步一人,容色肃然。里长的脚程设着三重门防关卡,一般人可谓插翅难进。
赵寰到政事阁主议事厅不一会子,安王亦出了章台院紧随着到了。
“王爷。”赵寰道。
赵明德扫向他,皱眉肃容:“门外候着去。”
“是。”他应下,转身踏出半步忽然念起敏思的交代,回身禀道:“外头太冷,儿子怕冷。”
赵明德一听这话,眼可见地怒色外显。混账!几时变得娇弱起来了,赵家儿郎,‘怕冷’二字也亏他能出口。
“滚。”
见绝无回转可能,赵寰应着:“是。”
后生无畏,虎口拔须。赵明德身侧的两员心腹大将赵吉、赵虎对视一眼,不免心下生笑。还是三爷能拿捏王爷,昨日受一顿骂,今个连父亲都不叫了,一句‘王爷’称呼过便算回敬。
也就这会在政事阁,若在私下,他们王爷早怒气冲天了。外头人前,王爷向来难辨喜怒,可只余他们爷俩,他对三爷从来不遮不掩喜怒于色。
赵吉陪赵寰去到外头廊子,“三爷,后生可畏啊。”他与赵虎,同如赵寰和赵笙,都是自小陪着赵明德长大的,乃赵家家生子。
“吉叔叔口中的后生,眼下正凄惨的被叫站在门廊吹风。”赵吉赵虎向来随行他爹身侧,赵家几兄弟皆是二人瞧着长大,且赵吉比赵虎心细打小又疼他,故而赵寰与他说话论事随性许多。
赵吉笑而不语,他没瞧出三爷此刻有多凄惨。倒是回敬过王爷后的舒畅,却有几分。
“去弄个炉子来。”知道赵吉在候着被召议事的人,不至于真陪他立在外头吹风,赵寰吩咐一声赵笙,心下猜度,究竟是谁能让赵吉提前迎候?
“三爷,妥当吗?”政事阁中这样挑衅王爷……赵笙惯来听令办事,眼下却有些犹豫。王爷已是含怒未发,三爷真不惧过会子算总账?
“自去你的。”赵寰道。能让赵吉迎候的,整个赵地不出掌数,想是有人从金江驻地赶了回来,平常驻扎上京的倒无需这套礼数。
刘氏、庄氏?
总不该是领着部分右军驻扎西郡,对峙着汉地的姑父。
赵笙打心底的犯愁,他家三爷决意下的事,他素来只有执行无力劝阻。若敏思能跟来政事阁便好了。
他看向赵吉,十分盼着这位曾经同他身处一职今却拜将领兵的前辈,能说上几句可使他主子收回成命的话。
“还不去?”赵寰轻斥。
赵笙想,便是敏思在,三爷的身子这会也比不过王爷喜怒重要。
“不妨事。”赵吉见他实在为难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不怪赵笙犹豫,政事阁之威严没谁敢挑衅,倘若真惹得王爷动怒自然人头落地,落一个竖进横出的下场。
可若换了自家儿子的头,王爷再动怒也舍不得砍的。
他杵外头站着,以三爷的百转腹心应该已猜出了三分由来。有人骄性张狂,见着三爷敢在政事阁挑衅比他更张狂,不知是甚反应。
无召而回,激将他更加张狂些,那埋藏心底的事不就昭然若揭了。
有意无意都罢,三爷要炉子一事可谓算得妙手。
北风渐弱又无雨无雪,议事厅里头时时传出几句议事声。赵寰歪着身子靠坐在廊栏,双手捧住香茗,身侧搁置着一尊三耳青铜暖炉。听得里头正议西京,他啜一口茶,微眯着瞳眼。
厅内。赵吉赵虎、大爷赵辙、二爷赵满,主掌文政的魏家魏辚、许家许荻,后军冯少州,再加特从金江驻地赶回汇报军情的前军主将——刘妃兄长刘路。
赵辙才巡防西京回来,禀道:“西京一切如常,但瞧着似比往年更安分了些。”
西京洛地本在赵地下辖,当年会盟后,由赵地划出去给了陈氏皇族,陈氏皇族近支旁支的安危自然归三王共护。因此,金江边上开放着一处渡口,以方便齐地派兵卫入洛地;同样西郡也开着一道关隘,供汉地出入拱卫陈氏的兵卫所用。
两处渡关防守森严,其他两地的人俱出入有定,入洛地的兵卫更有定数,受道道查验且只允洛地行走,但凡无故入赵地者,即就地绞杀。
西京尚存,天下或可尚安。西京不存,天下早迟烽火燎原。
赵辙接着道:“儿子以为,西京能安却不能久,还请父亲早做打算。”
“能安?”赵明德轻念,目光投向他,“你倒说说,西京还能安多久?”
“王爷,臣以为大爷言之有理。不提西京能安多少时日,齐地欲取天下代之之心,已是人尽皆知。臣也缘此,频观对岸操练的营兵声吼震天,也得了几份齐军动向情报,才急着赶回来。情势所至,还请王爷早做打算。”刘路跨出半步,插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