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阿桢!”姜亓看她面色发白,也顾不得什么劝解,急忙向前抱住她,“阿桢,阿桢!”
姜亓尽可能的吸引她的注意力,到头来才发现能让她挂心的真没几个,没了法子,姜亓只能说,“你想想你那个外室,他叫什么来着?”
“阿竹,他叫阿竹。”
“对,他叫阿竹。”姜亓趁机将银针扎入穴位,让秦桢逼出一口淤血。
从腰间拽出帕子擦干血迹,姜亓一顿,复又平稳下心情,将她半抱着进了屋内。
或许秦辛所求的,都留不住。
*
过了十五,日子便飞也似的过去了,转眼就到了沈枚进京的日子。
秦桢骑着马在城门相迎,却看那官道上驶来两辆马车,神色一凛,来的,怕不止是沈枚吧。
前头那辆马车在秦桢面前停下,一只手微微掀起帘子一角,秦桢眼睛往里一瞥,里面那人头发花白,脸上有明显的岁月痕迹。
是沈将军。
她愣了愣,接着条件反射般挺直了身体,趋着马向前下,姥姥怎么也来了。
沈扶危看见她也有一瞬间怔愣,五年了,这孩子都这般大了。
和游儿……也如此相似。
闭上眼,沈扶危敛去汹涌的情绪,她摆了摆手,让秦桢不要轻举妄动。她此次来京,并不想大张旗鼓,不过是与两三老友聚聚,并不在这盛都久留。
秦桢一路上心情起伏,入了府,吩咐下人照顾好沈公子,便急忙向前扶着沈扶危的胳膊进了书房,“姥姥这一路可算安稳?”
沈枚在后面跟着,这个表弟她还是头一次见。有些摸不清她前来的意思。
沈扶危看了秦桢一眼,随即伸手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臂上的手,“我知你的意思,自上次一别,我们也有五六年没见了。”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笑道,“不曾想,你竟然这么高了。”
秦桢垂下眉眼,低低地应了一声,是啊,是许多年没见了,一切好像都变了,又好像都没变。
“盛都的风言风语也传进济州过……”沈扶危想起她听闻的那些事,无外乎是风流成性不思进取,与那花楼的象姑日日厮混。
沈扶危也想过,若对那个位置没什么想法,这样做也算不错。
可谁让她又上了刑部的任,若老老实实的不出风头也就罢了,可她年前办的那几个案子,直接把她推到了风浪中心,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姥姥也曾风头无两,也经历过黯然失意,现在,姥姥所求的不过是家人平安。”
“阿桢啊……”
秦桢垂着头不说话,姥姥的话她明白,可人一旦踏上了这条路,变没有回头的余地。
沈扶危顺势看向她头顶,见上面没什么复杂精美的头饰,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不图钱财,那为何要踏上那条路呢?沈扶危下意识屏蔽心中冒出的想法,她不能让这个孩子在重蹈覆辙。
上一代的恩怨怎么都不该牵扯到她的身上,沈扶危如今只求她和平安宁。
“我报了姨母的仇,赵家……”
“胡闹!”沈扶危听到她的话,心跳急促,她开口呵斥,“你姨母是因为贪功冒进才损了性命!”
“就算没有赵家,她也迟早出事!”
秦桢依旧没抬起头,她的眼眶却蓦地变红,她克制着自己的语调,努力心平气和的陈述,“可若没有赵家,姨母也不会落得一个那么下场。”
听到她的话,沈扶危下意识闭上了眼,但眼前依旧浮现了那日的场景,溪儿神采飞扬的拿着信件说将士们能吃饱饭了,月什的粮草图就在她手里,待她……
沈扶危摸了摸干涩的眼睛,“阿桢,听姥姥一句劝,莫要因为沈家和陛下生了嫌隙。”
“现在沈家很好。”她目光恳切,并无半点虚言。平平静静安安稳稳,不用再次卷入皇家斗争,现在的日子她很满意,只是,“我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阿桢。”
沈扶危并未托假,陈家如日中天,颇得盛宠。阿桢太过年轻,那手段,犹如蚍蜉撼树。
就算赵家没了。
赵家没了?
“阿桢,你老实说,那赵家的案子,你是怎么寻到的。”
沈扶危面色骤变,握着拐杖的手也忍不住用力,赵秋桐可是陛下的人,陛下怎会舍得让她死呢?
秦桢见姥姥骤然改变的脸色也是一愣,便将原由细细地说与她,谁料说完之后,姥姥的脸色却更加难看。
“姥姥……”
沈扶危心里有了数,长叹一口气。
她忍不住摸了摸秦桢的头发,毛绒绒的,和游儿幼时一般。
“走一步看一步吧。”
许是提起了姨母和赵家,两人都没了什么交谈的心思,沈扶危也将孙子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混沌的像是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