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缥缈山主峰上，常年仙气萦绕，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地方。就算是万仙门的长老，也不得随意进出打扰，因为这里是万仙门开山立派老祖薛白衣的闭关之所。

这一天，同往常的任何一天一样，无甚区别。山下的弟子早早来到主峰山脚，在由纯净灵气支撑的幻影之上，领取由万仙老祖发布的任务后，庄严行礼后就纷纷下山去了。

白衣老祖那分出不及万一的神识，游回静室之内，正准备回到老祖的身体，突然察觉到静室里有“簌”地一声响。

以白衣老祖现在的修为境界，就算是花开叶落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而这一声“簌”响，他自然没有错过，那是尺素发出的声音。

只是，这藏在静室角落里，五百年前被摔坏的尺素，为何在今日还会收到来信……

白衣老祖的眼睛倏尔睁开，一只眼睛朝向天花板，另一只眼睛朝向石门的方向。

两只眼睛眨了眨，突然开始在光秃秃的脸上游走起来，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汇合而去。

随着眼睛的挪动，鼻子、嘴巴、眉毛、耳朵像是池塘里的鱼儿一般，纷纷浮现出水面，只是出现的位置都不太对，鼻子不在鼻子该在的地方，耳朵也不在该在的地方……

白衣老祖的五官活像是一锅烧开的饺子，争先恐后地浮出水面，又沉了下去，无规则地游走在脸上，唯独那双眼，似是有神无神地盯着一个方向。

一个念头闪过，白衣老祖的手上出现一个木盒子，这木盒上刻着粗糙的一条大鱼，只有简单的轮廓，算不上什么精美物件。

白衣老祖的手白皙瘦弱，浑不像成年男子宽大的手掌，却像是个八九岁稚童的小手，与挺拔颀长的身子极不协调。

这只瘦鸡一般的细手，轻轻抚过尺素上的雕鱼，便有流光顺着雕鱼简单的线条划过，尺素木盒便自动打开了。

白衣老祖从尺素里取出一张白纸，两只眼睛突然翻激动起来，争先恐后地往纸上凑，谁也不愿让谁。

少顷，两只眼睛在相互推搡中，看完了纸上的一行字，突然失去了兴趣，又在那张苍白的脸上，玩起了浮浮沉沉的游戏。

白衣老祖手上仍拿着那张只写了一行字的白纸，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

突然，像是终于从一场梦中醒了过来，白衣老祖用另一只细手在自己圆滚滚的脑袋上，轻轻一弹。瞬间，那满脑袋乱晃的五官，突然被一秒重置，回到了各自该在的地方。虽然，看起来还是极其不协调，宛若这鼻子眼睛眉毛是由好几个人的五官拼凑而成，古怪至极……

几乎薄成一条缝的嘴唇翕动，白衣老祖自言自语道：“我的老朋友回来了，我竟现在才知道……”

白衣老祖伸手一挥，将尺素隔空放回远处，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

又见他展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蓦地里站起了身，朝着那扇好多年未曾开过的石门走去：“睡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去见见老朋友啦啦……”

言罢，石门突然像一块被加热的大冰块，软塌塌地快速融化在地，让出门后一条幽长的暗道来，白衣老祖心不在焉地哼着小曲儿走了进去。

*

桃花林里，一个身着天青色长袍的少年倒在血泊里，手上掐了个法诀，对着天空施了一朵绚丽的烟花，便闭上了眼睛。

若不是此时正是晌午，隐去了烟花那原本艳丽的颜色，定会惹得方圆十里内的凡人孩童纷纷驻足观看。

不一会儿，比白日烟火更稀奇的东西，出现了桃花林的上空。

少年感受到了光影的变化，猛地睁开了眼睛，果然不出所望，看到了那传说中的飞天马车，按照三界流传的话准确来说，应该是叫三界救急马车。

“公子，请问是你放的烟花求救吗？”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从头顶传来，少年的脸被轻轻拍了两下。

俊美的少年皱着眉头，挣扎着将眼睛睁开，一副受伤不轻的样子，却被眼前的一张硕大的丑脸惊到了，不由得惊呼出声。

荆灵连忙将阿陨推开，解释道：“不要怕，不要怕，他是我的弟弟阿陨，最是纯良友善的，绝对不会伤人的……”

友善个鬼啊，这姑娘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对友善纯良这四个字有什么重大误解吧……少年心里暗自骂道。

想想还是先按下内心的万千思绪，一脸虚弱地看向荆灵，虚弱是真的虚弱，那张脸看起来真真就是失血过多的苍白无力，却无端被衬得五官的俊美温和。

“姑娘……你是来救我的么？”

荆灵没有回答，继续问道：“你还是先回答我，是你放的求救烟火么？”

“是……”

“太好啦，不好意思，还是确认一下哈，之前就闹过大乌龙。我们是三界救急马车的，你要去哪儿，我们可以送你去。想要回家？回门派？还是去什么你觉得安全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你……姑娘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