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之乱(十三)
晁大人回头见到是他,反而走得更快。
赵大人跑得一身汗,此刻见他走得更快,心中叫苦不迭。
直到晁大人上了晁府马车,赵大人眼疾手快在车夫放下车帘前,一把制住车夫的手,爬上了马车。
“赵大人,有话方才在朝堂之上不说,现在却又追着老夫,是为何意?”
晁大人言语中挖苦更甚,赵大人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自动将他的挖苦之意过滤掉。
“晁大人,下官是想说,如今陛下摆明了就是要偏袒皇后,您何苦硬碰硬?”赵大人一边努力匀着气,一边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劝道。
晁大人却是梗着脖子对他看也不看,哼道:“明知陛下有错,却碍于君威怯懦屈服?那你我身为臣子岂非失职?这般又与那等趋炎附势之辈有何差别?”
赵大人听他这么一说,知道自己劝也无用,叹了口气,身子向后倚在了硬邦邦的车厢内壁上。
车厢外不断有轱辘辘的车轮声响起,车厢内二人静默片刻,待车外声音渐小,朝臣的车架离开宫门,晁大人终于开口下了逐客令。
“老夫要回府思过了,赵大人请下车吧。”晁大人虽还是直直盯着车帘,却再无最初的咄咄逼人。
赵大人不由抬眸看向年迈的官员,敏锐的从他的声音中捕捉到一丝失意,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一阵,却终是没有说出来。
……
自尚儿见到那几封弹劾奏折之后,又令扶绍搬回了重华殿。
扶绍将自己关在重华宫整整三日,于今晨用过朝食之后,听闻洛引带回的消息后,心中所有疑惑终于得到了答案。
那日离开前,扶绍虽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坦然的遵从。几个月来的朝夕相伴,让他知道尚儿并非一个冷漠自我的君王,她先是将西暖阁划做他的禁地,紧接着又下令叫他搬离玲珑殿,定然事出有因。
只是她有意瞒他,阖宫上下亦不敢对他直言。
今日朝堂上百官的声音难免传到扶绍耳中,这一刻他才恍然原来要他离开为的是保护他,可偏又不顾他心中所想,一味强横执拗的行事,这般究竟是为他好还是不好?
尚儿心中迷惘,却又无端的生出些偏执的勇气。
她今日与群臣初次交锋,虽早已在心中演练多次,但还是不免精疲力尽。此刻躺在寝殿中,耳边唯有滴漏声叮叮咚咚作响,顿时也觉心中静了不少。
她闭着眼睛,嗅着殿中淡雅清香,一阵难得的心安使她眼皮有些沉重。
这个时节天气越来越惹,寝殿内却十分凉爽,正处于半梦半醒间,突然一阵梅雪香气笼罩了她,她缓缓睁开眼睛,正看见扶绍坐在她床畔,垂眸看着她。
扶绍见她睁眼,抬起手将她有些凌乱的搭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到而后,她会错意,头一偏,将脸颊贴在他手心中。
一阵热意自掌心蔓延扶绍的心中,他皱了皱眉,向她额头探去。却引得她不满,霸道的一把抓住他的手,不叫他离开。
他的手有些微凉意,贴在她的皮肤上,很舒服。
扶绍无奈,只得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碰触她的额头。尚儿贪婪的也抬起另一手将他方才伸过来的手抓住,一左一右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而后不禁满足的喟叹出声。
扶绍见她这般不由有些好笑,却又有无尽的细细密密的苦涩在心中蔓延开来。这些日子她定然一直在硬撑着,今日这一“仗”打的并不轻松,所以才会在突然得了些松懈之后,身体不支,突然病倒。
“陛下,您生病了。”扶绍试着将手抽出,引来尚儿一阵不满的反抗,更加努力的抓着他的手,只是她因病着,手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力气,以免她难过,他便只得不再动。
扶绍就这样双手捂在尚儿的脸上,一条腿跪在床榻上,另一条腿勉力支撑着不使自己失去平稳。他俯身看着她一双杏眸中渐渐积蓄了水汽,这时扶绍才发现,她此刻并不是清醒的状态。
尚儿抬眸看着扶绍,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觉得很委屈,她向让他多陪陪她,可只要她不紧紧抓住他的手,他就随时要抽身离开。
这般想着,尚儿心中有些着急,手上却使不上力气,最后嘴一撇,竟叫眼泪流了出来。
她连忙将他捂在自己脸上的手移到正前,挡住他的视线。这一刻眼泪如断线的珠串般,再也刹不住。
扶绍被她“控制”着,无法为她拭泪,只得曲起手指在她的额间安抚的揉了揉。尚儿有一瞬的怔愣,随即片刻后她终于哭出了声音。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她不想在扶绍面前哭得这样难看,但是越这般想就越控制不住。
直到外间糯糯听到殿内的声音,还以为是帝后争吵,皇后把女帝气哭,壮着胆子小跑进去之后,瞧见扶绍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双手捂着女帝的脸,女帝哭得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扶绍朝她看过去,糯糯脚步顿在原地,有些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