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和三十三岁
怀了,再回想起中学时代那些时光,回忆的画面像加了泛黄的滤镜,明明没几个年头,却好像上辈子的事。所以啊,人生逆旅,你我皆行人,我们拼尽全力,总会战胜恐惧和迷茫,换来一个平凡人生。
老友见面,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关于过去现在未来。李想媳妇在家里开了个洗车店,他现在在外面酒都不敢喝一口,怕媳妇闻出味来生气不给他做饭。当年成天在小卖部混日子的红毛,也有正经单位了,家里托人找了关系,把他弄进市委给领导开车。听上去没啥了不起,却也不是什么容易干的活儿,起步刹车都有讲究,听说红毛不止一次发飙,想辞职出来开出租,却又始终放不下现在的体面,毕竟现在开着小轿车,仗着牌子狐假虎威,到哪儿都有人给敬礼的,真开上出租,被人呼来喝去,可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说着不喝酒不喝酒的,最后吕翎翰和李想都喝得有点迷离了,后来李想说,是当年年依说让他活出个人样,他才决定正经地活一回的。
年依喝的气泡水,却也突然觉得有些醉酒了似的,那是一种对当下的恍惚感。她曾倚仗自己来路不明的优越感,说过那些头头是道的大道理,最后自己也活得猪狗一般。
第二天都有班要上,没过八点李想就去把帐结了,年依去洗手间,他和吕翎翰一人一根烟,在餐厅门口的台阶上站着默默地抽。
李想回头看了看玻璃大门里面,转过身来,欲言又止地说:“小年妹子看着……和几年前不大一样了。”
“你都多少年没见着她了,总不能一直是那小孩样。”吕翎翰脸上挂着毫无破绽的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李想凑近些,几乎和吕翎翰肩膀挨着肩膀,压低声音:“你瞅瞅她那黑眼圈,再看看穿的那叫什么?大衣里边是你们公司工装吧,这来的可叫西餐厅。想当年,老子一眼就看上她,你知道为啥不?”
周围虽然没别人,但李想声音更低了,生怕别人听着似的:“全学校的女生,就她校服的小裙子,每天熨烫得一个褶是一个褶的,走起路来呼扇呼扇的,神气死我了。”
“人家裙子呼扇呼扇的,你神气个什么?”吕翎翰无语地用肩膀把人撞开些。
李想吐了个烟圈,感叹到:“她这样的女人,应该摆在家里的展示柜里当装饰品,不应该在生活里磋磨。”
难得听这小子整出句不像文盲的话来,吕翎翰舔了舔牙尖,心不在焉:“谁知道她抽什么风,手里拿的一呼百应的牌,非得憋屈在那么个破地方一个月领两千块……哎这你就别操心了,都快当爹的人了。”
“你俩说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年依两只手半端着出来,指尖还嘀嗒水,俩人不约而同掐灭了手里的烟,吕翎翰递了张纸巾过去。
年依擦干了手,很自然地递了回去,吕翎翰更自然地把用完的纸巾接过来,替她扔了,她嫌风干机噪声大,从来不喜欢用。
俩人一来一回没有一句交流,却默契十足,李想摸摸鼻尖,好像看出什么,又说不好到底是什么。“是不最近休息不好啊妹子?”他问。
年依说:“何止最近,晚班下班到家最早也快十点了,睡不够呀。”
“来哥洗车店当收银员得了,熟人管钱我还放心。”李想半真半假地说。
吕翎翰听着:“你可真敢说啊。”
最后还是年依解围:“那不成啊,钱得嫂子管,我可不敢碰。”
李想听了:“那也是,嘿嘿嘿。”
没多一会儿,吕翎翰叫的车来了,李想喝的有点多,家里又有孕妇等着,他先把李想送上车,随后安排年依,问她要不要再吃点什么,刚才看她只顾着听他们说话,肚子里也没装进什么东西。
附近不是商业区,也没有什么别的吃饭的地方,俩人索性转身又进了餐厅,年依要了汉堡薯条,打包了带走。吕翎翰说:“我还得回去加会儿班,先送你?”
年依想了想:“那我跟你一起吧。”
“和我回办公室?”
年依:“我去找我家长啊。”
吕翎翰点头,极淡地笑了一下。
法务部不在行政楼层,吕翎翰和她一起等电梯,年依忽然问:“吕二毛,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在公司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吕翎翰不是真的在乎这个,掸了掸她卷翘的发尾,说:“女朋友还不知道在哪儿,跟谁结婚。”
年依同命相连地看看他:“唉……你说我们最后都能有个好的归宿的吧……”
关于这个问题,吕翎翰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他自问从未为非作歹伤害过哪个纯情少女的真心,可也没真正见过真心长什么样。他很想再像小时候那样,能随意揉乱她的发顶,然后看她发飙,报复地在他的白球鞋上留下脚印……但他知道现在他不能有这种想法了。“你哥不知道自己将来什么样,但是依依,你一定会有好的归宿。”
他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