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狗有别

的应酬。

这事儿对其他人来说也许简单，对林繁来说却是需要拉动白鹤滩水电站才能给她动力的巨大障碍，占据了她大脑、梦乡和潜意识，苦不堪言。

终于，林繁决定，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速战速决，早死早了，约大缺周五共进晚餐，这样周末有两天可以回血，结局应该不会太差。

大缺马上就答应了。

周五下了课，林繁在卫生间的镜子里整了整头发衣服，看着自己讲话太多导致有些干燥起皮的嘴唇，随意地糊了一层唇膏，连口红都懒得补，恹恹地先去餐厅等着大缺。

林繁定的是上次大缺提到的新开的茶餐厅，为的就是以免大缺以此为借口再约她吃饭。她意兴阑珊，不停为自己打气没关系静静吃着东西听大缺演讲就行了，吃完听完就算完成任务，也没有多难。

大缺姗姗来迟，一落座没给林繁任何打招呼的机会，就非常兴奋地说理事会开完了，他说了什么什么，为了林繁一通美言，最终并没有在会上决定他们部副主任的人选，但是林繁的机会应该很大。

林繁喝了一大口姜汁茶，有点点辛辣的口味冲得她咳了一下，刚好给大缺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的讲话打了一个岔，她赶紧接上说：“谢谢您啊阙主任，我随便点了一些，看您好像蛮喜欢吃牛肉，点了滑蛋牛肉，牛肉河粉和一切其他的主食和点心，您看看还要加什么吗？”

林繁此刻感谢自己刚才为了能早点儿上菜先点了几样，否则光听大缺讲完再来点，不知还要耽搁多长时间时间。

毕竟，爱因斯坦说了，时间的流逝并不是匀速的，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一分钟都比一个小时要长。

“都可以，不过你还注意到我爱吃什么了啊。”大缺眼里闪耀着一种林繁似懂非懂主要是不想懂的光辉。

“我再给您加点儿茶，我也没来过，服务员说这姜汁茶是她们的特色之一，姜味适中，暖胃不冲嘴。”林繁其实不太会吃姜，刚好一大杯都倒给大缺。

“我可说了啊，虽然林老师人还年轻，经验上还稍稍欠缺，对有些事情呢还有些主观和冲动，但是可以理解，年轻就是气盛啊，而且胜在专业过硬，兢兢业业，扎实肯干，而且，还很有眼力见，是未来的栋梁之才，值得大力培养。”

林繁第一次觉得，语言这个专门用来沟通的工具，在大缺身上怎么跟猩猩还没进化似的使不利索，他这到底是去夸她还是损她，领导们听了对她到底是怎样一种看法和态度？

倒不是说她需要他的美言，但是，强行被尬实在是跟吃了苍蝇吐不出一样的难受啊，她宁愿Lin Fan这两个音节永远也不要从他的嘴里发出来，就像对待贾洁的态度一样，给她使过绊子的人只要没把她绊倒，她都不会报复，只会尽可能地敬而远之，被狗咬了需要的是远离疯狗，不是反咬狗一口。

不过这狗又转过来摇尾示好，林繁反而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主要是人狗有别，她有些猜不透。

味同嚼蜡地吃了几口小笼包，林繁看着大缺风卷残云地扫荡完桌上大部分的食物，适时地发挥好自己的“眼力见儿”为大缺满上姜汁茶，大缺跟吃了重庆麻辣火锅似的汗如雨下，胖墩墩的肚子胀得更大了，随着他的移动晃上几晃。

“我送你回去。”大缺费力地站起来。

“不用了，阙主任，我还有点事儿，你先走，我送您。”

“你有什么事儿？我送你过去。”

“……真不用，您别客气。”

“走吧走吧，你才是不用跟我客气。”大缺说着过来拉住林繁的胳膊，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

林繁连坐拥挤的公交车时都尽量缩着不要与人产生肢体接触，大缺这一手直接把林繁拉破防了，慌忙借着去座位上拿包包的动作移开胳膊，恰好错过了继续拒绝大缺的时机，待站稳拉开一定距离，见大缺端端地等着她：“走吧。”

看着大缺转头就走的背影，林繁泄气地不知该如何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