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春天天亮得早,第二天要去体检,因为指定医院在的远,又要空腹抽血,林繁早早地就出门了,刚七点,晨光熹微,繁花似锦,小区里梨花海棠花各种叫不上的花竞相开放,美不胜收,簇拥得她满眼芬芳。街上行人寥寥无几,绿化带茂密的树丛里小鸟叽叽喳喳地歌颂这难得的宁静,林繁放松警惕,惺忪着睡眼麻木地骑着电毛驴。
肚子咕噜噜地叫啊叫。
她有时候饿了会犯低血糖,手麻麻的,所以她总是很重视一日三餐吃饱喝足,这大清早连水都不喝就开始活动,真不好受。
麻木着麻木着进了医院,先去抽血,排队,发蒙,走几步,发蒙,再走几步,发蒙,终于蒙到了自己。
林繁撸开袖子撇开头,千万不能看见针眼插进血管的情景,胳膊传来一点刺痛,仿佛能听见血流汩汩的声音。
林繁正在恐怖的脑补中,“按好,五分钟”,医生拔了针,按了个棉签上来,她按好棉签,走到旁边椅子上坐好,看了看表。
林繁的肘正中静脉一抽血就会淤青大片,紫紫黑黑的经久不散,后来一个姐姐告诉她可能是因为抽完没有按压好,一定要按准静止五分钟以上,才可以避免针眼淤青。林繁于是认真的看着分针的走动。
五分钟了,林繁起身拿开棉签朝墙边的垃圾桶走去,忽然听到身后排队的人惊呼起来:“哎哎哎哎!小姑娘!”
林繁闻声转头,不知道在喊谁。
“你喷血啦,小姑娘,赶紧让医生再处理一下。”见群众是对自己说话,林繁低头一看——
只见自己胳膊上针眼处跟喷泉似的喷出一股细细的血流,溅得老高,又落到手臂上,顺着手臂流到地上,地上鲜红的血迹斑斑。
“呃!什么鬼!”林繁一时惊呆在原地。
抽血台的护士抓了一把棉签冲上来,蘸了碘伏把林繁手臂沾血的地方一顿擦,整个手臂抹得黄黄的,又拿一个棉签按在喷血处,“你是不是没按好?还是没按够时间?”
林繁:“我专门看着手表按到五分钟的,怎么会这样。”
“你凝血功能有点弱了,我帮你手臂消过毒了,你快去坐着再按一会儿,按好啊,按长一点儿。”
“好嘞好嘞,谢谢您,可是这地上……”
这一地耀眼的血也不是日常能轻易见到的,颇有些触目惊心,像发生了什么似的。
“你不用管你不用管,快去坐着,回头我叫阿姨来清洁。”
“哎哎,谢谢谢谢。”林繁很不好意思。
周围人也是吓着了,赶紧让了条道给林繁过去椅子上坐着,林繁一脸抱歉的尬笑。
晚上林繁躺在床上寻思着今天总算有点儿额外有趣的话题可以聊了,“我今天在医院血洒当场,惊呆一众people。”打过去这么一句话,正接着输入“我这是第二次飙血了,上次大四…”还没打完,微信就弹出了请求视频通话的界面,她点了点绿色的接通按钮。
“怎么了?很严重吗?”
“……我还在打字呢,你等我讲完呀。”
肖淮屿腹诽这异地恋真是跟她说的一样难谈,这次回来之后给她发消息也是问一句答一句,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没事儿还是别打扰她,结果这厮果然就几天都没音讯,好不容易来了条消息,打开却讲她血洒医院,肖淮屿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等不及就一个视频通话发过去了。
“嗯,你说。”
“我只是体检,抽血,压了半天放开血就飚出来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大四的时候毕业体检也飚了一次 ,抽完血走了几步飚着血折回来,把后面排队的同学吓得够呛。”
“吓我一跳,怎么总会飙血呢?”
“医生说凝血不太好,血也有些稀,但没什么大碍,总比粘稠的血好。但我体检又说血脂有点高。我这么瘦,医生说血脂和胖瘦不一定成正比。这不矛盾呢么,真是一具奇怪的人体。”
“等体检结果出来了好好看看。”
“知道了。”
见林繁活蹦乱跳的,肖淮屿放下了心,“这几天忙吗?”
“还行,没想到教对外汉语也能遇上智斗学生家长这种事。”
第二天是周四,上完这天,就是为期三天的五一节小长假,林繁对这种不长不短的假期向来不感冒,想去哪儿玩儿吧,时间又不够,不如宅着好好躺平休息呢。
林爸爸对林繁这种过分宅的习性相当痛恨,认为就是她这种懒散劲儿导致她“剩下”的,如今总算有了对象,清明节除了出了一次门以外,其余时间她的最大活动范围就是从床上挪移到沙发上,从饭桌上蠕动到卫生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五一节了,又是大过节的还是不见她有什么动静。
“爸,三天,三天假不能叫大过节好吗?”
“你管它叫啥,你对象呢?还处着不?人家遇上你这种冷血动物也是造孽,捂都捂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