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
千杯不醉饭店隔壁是一家火锅店,与街道相邻的玻璃窗上满是水汽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热闹的场景。
空中又开始飘起雪花,黎光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手套上被藏青色的布料衬的格外晶莹剔透。
不等雪花融化,火锅店的门突然被拉开,一个颧骨很高,看起来有些刻薄的女人把一个短发女生推出去:“才十五岁来这干什么,我们这不招童工以后别来了。”
孙春水穿着单薄的毛衣,眼里含着泪无措地站在门口,身上还系着火锅店员工的围兜。
手因为冻疮有几道口子,伤口上还沾着红色的油渍,因为怕手上的油渍沾到衣服上,只能用胳膊夹着破旧但干净的棉衣。
大片雪花落在她乌黑的短发上,火锅店门被拉上又咻地被拉开。
那个瘦高的女人又扔出一张二十块纸币,褐色的纸币在空中飞舞和雪花一起落在地上。
女孩手颤着蹲下去捡,但手指被冻的僵硬,捡了几次也没捡起来。
孙春水浑身上下被冻的几乎没有知觉,但这钱她又不能不捡,蹲在地上的时候自尊心跟眼泪一起砸在地上,跟雪水一起融进地里。
捡了几次没捡起来时,当她心里最后一丝防线几乎都要破了,很想不管不顾地在这里大哭一场时,一只手先替她把钱捡了起来。
她认得那只手套,藏青色绣着向日葵的薄绒手套,她帮黎光拿过,怯怯抬起头时,一片清淡的香味混着暖意传来,驱散了她周身环绕的火锅味。
黎光用自己的围巾包住孙春水大半的脸跟耳朵,拿过孙春水夹着的棉衣披在她身上,又从口袋里掏出沾着体温的湿巾仔细帮她把手擦干净。
孙春水当时人都被冻傻了,一句话也没说,就看着黎光脱了手套一点点帮她擦干净手。
她的手指因为常年冻疮变得又红又粗,在黎光莹白柔软的双手下显得异常刺眼。她下意识想收回手:“不用,我自己来吧。”
但手没抽出去,黎光看着明明没用多大劲但她就是挣不脱:“你手冻僵了不好弄,没事,马上就好。”
擦干净后黎光又把刚刚摘下的手套给孙春水戴上。
孙春水颤颤地说了声谢谢,忙把衣服穿好,她张嘴想说什么,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先她一步发声。
她侧脸倏地变红,黎光一直是那副静水无波的神色,没有因为孙春水出现而惊讶,也没有因她窘迫而显出些许同情。
孙春水甚至怀疑就算不是她,换了任何一个人黎光都会把围巾手套送出去,只不过不会帮忙擦手,只会递出去一包湿巾。
孙春水还在发呆,黎光已经找好了目标,轻拉着她走到一家麻辣烫店前:“我还没吃饭,这家麻辣烫不错分量足,一份也才十几块够两个人吃,拼一碗吗?”
孙春水只听到自己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等脑子清醒的时候两人已经坐到了麻辣烫店里。
明亮柔软的光线洒在原木色的桌子上,店里清新的青色色调无形中将她从糟糕的心情中拉出来。
黎光垂头给华烨发消息“遇到一个朋友,我陪她坐会,你们拿完手机先回去,不用等我。”
华烨没立即回她,黎光把手机放到一旁,起身到柜台处接了杯热水,又拿了几张便利贴跟一支笔,坐回去把水先递给孙春水:“暖暖手。”
孙春水虽然跟黎光坐了近一个学期的同桌,但两人都不是喜欢聊天的性格,平日里除了讲题基本没有什么交流。
此时突然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她有些无措,接过水说了句谢谢就绞尽脑汁想着下一句话说什么。
刚刚的事是打开话题最好的口子,但她不想提,那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自尊。
黎光没让孙春水纠结很久,没一会,她把几张便利贴跟笔都推到孙春水面前:“今天看到了几道有意思的题,要不要做一做?”
孙春水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在吃饭的时候做题,但这目前对她来说是最舒适的相处方式,接过便利贴看完题就不自觉开始在上面写。
黎光放在桌上的手机闪过几条消息,她垂眸扫了两眼。
熹微:“一时半会走不了,遇到陆维了。
南瓜,梁辰哥,他高中同学林荫,还有上次那家理发店的老板吴柯,现在五个人在千杯不醉地下室打游戏。
你现在在哪呢?远吗,远的话,等你聊完我去接你,我们等南瓜打完游戏再走。”
夏天:“千杯不醉旁边的麻辣烫店里,不用,我等会自己过去,帮我跟陆维说一声让他先别走,我有事跟他讲。”
华烨又回过来一个“好”,麻辣烫已经被端到桌上了,孙春水没注意还在写,黎光拿了碗筷过来摆在她面前:“等会再写,先吃饭。”
孙春水忙接过碗筷:“好,谢谢。”
麻辣烫放在一个大碗里,孙春水有些局促不怎么夹菜,黎光夹了几根青菜,盛几勺汤在自己碗里,把那个大碗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