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校
仲永道:“那你写了什么呀,说来听听。”
方仲永望着林栀小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诗句,在当事人面前说出,他也是有几分羞怯的。
很好,她摸鱼的事儿,无所遁行。这算是另类的社死吧。林栀捂脸,连忙躲在林父身后,拉着他的衣袖,她不想见人了。
林栀才不管大人们想怎么笑话她,从怀里拿出之前方仲永父亲给他的钱袋,一把塞给方仲永。
方仲永手忙脚乱的接过,有些无措。
林栀站在林父身旁,伸出个小脑袋,掷地有声:“给,我把这首诗买了下来,你可不许说给别人听了。”她可不想出名。
方仲永心里有些疑惑:这是他写的太烂,她不满意,还是她在施舍于他……
林栀解释道:“可不要乱想,你写得好,这是我的肯定。”
见林栀的反应,林父和方帷大笑起来。小小年纪偏要学做大人,真是人小鬼大。
闻言,方仲永一愣,随后莞尔一笑,回道:“好。”
“那你过了吗?”林栀好奇地问道,她可是期待方仲永能成功的,林父在林家族学里教书,也算金溪一代有名的读书人。
方仲永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期待地望着林父。
见状,林父也不卖关子,说道:“永哥儿表现很好,可以去林家学堂上学了。”
林栀闻言不吝夸奖:“太好了,你真棒!不愧是我林栀的朋友。”
方仲永心道:朋友吗?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就是朋友了吗?他不敢细想。
“终于是结束了,你快带我出去玩。我不要待在这了。”说着拉着方仲永就要往门外走去,风风火火地丝毫不给林父、方帷拒绝的机会。
方仲永见林栀腕上红痕还没消,怕伤着她,便顺着她的力道,跟着就走。
“这……”方帷还有些觉得不妥,哪能把夫子放在一边,自己出去玩的。
林父笑道:“无妨,都是孩子,玩闹一下是应该的。”
说完便和方帷讨论起其他事了,孩子在场有些未尽知言,属实不好言明。
林栀把方仲永拉到院门外,担心地望着他问道:“你得伤没事吧,严重吗?”
他在方父手下险象还生,这会儿又是考校又是作诗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扛得住。
他是方二的时候可是一起和她打过架扛过大人骂的伙伴,她自然不希望他有事。后来知道他是方仲永了,她还对他有神童令人惋惜的滤镜。毕竟“方仲永”三字千古以来都成形容词了,人人告诫自己的孩子不要成为“方仲永”,她也希望方二也不要成为“方仲永”。
现在,他有地方可以继续学习,命运自然和文中不大一样了。至于后面如何,端看他自己了。
“对了,我叫林栀,咯——就是门前那株栀子花的栀。”不待方仲永回答,林栀指着不远处的栀子花又说道。
方仲永一看就是那种不爱说话,性子沉静的人,总让林栀觉得自已话要密起来,不然多尴尬呀。
金溪县天气温和,才三月,就已经能见到青绿之间白色的花朵了。方维家门前就有一株,不是现代园林里矮小、齐整的样子,而是天生地长,一派枝丫错落,生机盎然的样子,有一股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方仲永被她灼灼眼神瞧得有几分羞怯,慢吞吞地道:“我的伤没事,已经涂好药了。”
他知道她的名字,这村里面如今能和他一起被村里人议论的就是林栀了。先是在溪边,他见她和人打架,认识了她,后是村里人知晓他们一家来时,议论说是林郎君家的女儿,小小年纪就知书达理,通身的气派就是村里的姑娘不一样。再后来,就是她挺身挡在他身前,他想不知道都难。
方仲永先是深深地看了看眼前明眸善睐、巧目盼兮的林栀,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目之所及,栀子花树开的热烈,人也一样。
“方仲永,我叫方仲永。”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告诉别人他的名字。以前他,要么是方父向别人大声嚷嚷他的名字,要么别人已经知晓了他,后来没有上学读书的他,便在也不告诉任何人他的名字了。
林栀自顾自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你现在可出名了。你是方二,也是方仲永。”不管是意味着方家二儿子的“方二”,还是神童方仲永,都是他。一个她认识的、鲜活的他。
她先认识的是方二,那个看似淡漠却处处帮她的人,后见到的方仲永,小小年纪提笔作诗,确实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