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时尽
“你说什么呢牛翠花!我们什么也没有。”盛立业底气不足的反驳。
“什么也没有?说出去谁信哪?她儿子今年也上小学了,你上赶着想去给别人当爸啊?”
“你敢打我!”
接下来是两个人厮打扭在一起的杂乱脚步声,接连的家具吱嘎声好像是谁撞在桌子上把它撞的原地推移,刺耳无比,盛寻连忙去翻钥匙打开门。
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本来以为会是他爸处于弱势被他妈追着打。
但没想到的是,此时一脸凶狠地拎着凳子的是盛立业,而牛翠花头发都炸开,正瘫坐在地上哭。盛立业只是瞄了他一眼,就继续往下砸,牛翠花被凳腿打到,哎呦一声大叫,边哭边嚎。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不跟你离婚!”
盛寻反应过来,连忙去拉盛立业的胳膊,“爸,别打人。”
“你滚一边去,不关你的事儿。”盛立业使劲抬胳膊挣脱开盛寻的手,那边牛翠花依旧嘴上不饶人,疯了一般怒骂,“你干脆跟那个贱人过日子去吧!给别人当爹去!啊!”
“爸,”盛寻眼看着拉不住了,条件反射地用自己的胳膊去挡住那个狠狠砸下来的凳子,被砸得脸都疼得皱成一团,倒抽冷气,“爸,有话好好说。”
“啧,你别叫我爸!滚开。”
他一把把盛寻推开,盛寻撞在厨房门上捂着胳膊他一点眼神也没有给,盛寻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从小到大,他爸一直是唯唯诺诺被打被骂也一声不吭的人,没想到现在如同疯了一般在举着凳子砸牛翠花,恶狠狠的神态里是极端的恨意,让盛寻心里发凉。
“我今天打死你!”
“要么你就打死我,打不死明天我就去厂里告诉所有人,你们俩那点破事!”
牛翠花眼泪乱飞,破罐子破摔地大叫。
这场纷争最后什么时候停的他早就不记得了,只是不知不觉里,他就已经走到了余照家楼下,仰头望着那扇属于余照的窗户。
一扇温暖又明亮的窗户。
寒凉的夜里,他干脆找了个能看到窗户的台阶上一坐,就那么一直仰头望着。
家里打得一片狼藉,牛翠花哭着冲出门去要回娘家,他不放心地追出去,他妈头也没回地在路边打车走了。他只能无奈地回家,结果家里的门被反锁上,两个人较上了劲,盛寻拉不开门,连书包都在劝架的过程里被他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他的心更冷了,转身下了楼。
无处可去的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余照,他想找个离余照近一点的地方待着。
如同一条流浪的丧家之犬想念给过他温暖的人类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托着下巴看的那扇窗户熄了灯,他扬起嘴角,小声说,“晚安,”
想了想,又厚着脸皮补充,“晚安,圆圆。”
寒凉的空气吸进肺腑,夜色里有只流浪猫远远瞧他,在他看过去时动作矫健地跃上了树。
自己不是亲生的,那多年来亲戚不冷不热的态度就能解释了,想来盛庭竹是不知道的,也是这个家里唯一把他当做亲戚的人。
月亮残缺,他仰头望着,其实可以去找盛庭竹收留自己一晚的,但他现在真的很想余照。
想到她正躺在卧室里熟睡,盛寻就觉得幸福。
“盛寻?”
不可置信的语气,盛寻望向自己面前的楼道,穿着睡衣披着外套的余照正拿着手电筒,照亮了他鞋子前面的一点路,急促的拖鞋脚步声。
她在盛寻面前蹲下与他对视,下一秒就热泪滚滚,“你怎么在这啊。”
她又哭了,盛寻觉得自己的手冻得有点僵硬,他平淡地去摸余照潮湿的脸颊,去摸她滚烫的眼泪。自从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这件事儿,有人在替他流眼泪,让他好像没那么痛苦了。
“怎么不说话啊。”
她抽噎一下,将盛寻抱在怀里,“冷死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她边哭边埋怨着,用手搓着盛寻的胳膊给他回温。
“傻子吧,哪有人坐在楼下的,你去楼道里待着也比这里强,都要被风吹傻了。”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仿佛他不珍惜自己是罪过一样。盛寻伸出胳膊,搂紧她的腰,终于如愿把她抱进了怀里,让他长舒一口气。
他突然醒悟,什么都不重要,什么也没有他怀里这个人重要,他只要有她就够了。
什么父母,什么家,他都能抛弃掉,反正本来也不是他的,还心存妄想的他才是真正的傻子。
“盛寻,你走过来的吗?”
只隔着睡衣,她的体温,她说话时身体的震颤他都能感觉到。“你说话呀你要急死我啊?”
“我没事儿。”他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
“什么没事儿你听听你这声音,你明天绝对要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