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狱
“那黄姓妇人道,当时义妩说是家乡遭了难,所以逃亡往南。可我查过,建元四年河东并无灾害。”
“那人可说当时那女婴多大?”霍去病继续问道。
“至多两月大,义妩当时没有奶水,还求了村中的妇人给喂奶,我问了好几人,她们都道记得此事。”阿大一股脑将探查到的都说了出来。
“我到了九真后往殷家去询问,殷家人虽对此遮遮掩掩,但经过多方打探和向九真郡府的确认,义妩与殷川确实相识于建元四年六月,殷陈不可能是殷川的亲女。”阿大神情严肃。
“义妩在建元四年之前,没有过情郎?”霍去病将缣帛放在案上,略微烦躁地摩挲指腹。
阿大偷偷观察自家君侯的神色,摇头回道:“没有。也没有过怀胎迹象。”
义家姊妹建元三年入宫,义妩次年出宫便南下了,还带着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婴。
“接着查查建元三年到建元四年里发生了何事。”他下了决断,看向阿大黢黑的脸,“这段时日辛苦了。”
阿大呲着大白牙,笑道:“不辛苦。”
他微微挑眉,淡声道:“既不辛苦,那你可还要辛苦报酬了?”
阿大立刻收敛了笑意,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要要要。”
“去找家丞支,这件事不要让旁人知晓。”霍去病挥手让他下去。
“诺。”阿大笑吟吟出了小阁去支钱。
霍去病将案上的缣帛收好,看向横搁在边上的竹笛,心绪飘远。
殷陈看着一个黑黢黢的人路过东院,“那是谁?”
香影和鸾芜往外看去,好半晌,鸾芜道:“好像是苏管事。”
香影瞪大眼睛看向那极为方正稳重的脸,那五官果真是阿大,“还真是阿大,他这一月是去何处了?怎弄得这样,狼狈。”
阿大斜眼见东院两个小丫鬟扒在院门好奇看自己,叹了口气,自己伟岸的形象,终究是毁了。
他又见殷陈那张脸露了出来,连忙快步离开。
殷陈眸中满是疑惑,怎么感觉这阿大像是有些怕她。
她长得也不算吓人吧?
——
不出所料,几日后张贺果然又再次登门造访。
他向霍去病道出了此行目的,说陈海案尚有几个疑点,要让殷陈再次配合调查。
殷陈自是配合,随着他往廷尉府去。
李右监再度在廷尉府看到殷陈时已然见怪不怪,他呼出一口气,语气平淡,“殷姑子又来啦。”
殷陈笑着打招呼,“李右监早啊。”
她在廷尉府正堂上候着,见一眉目生得与张贺有几分相像的中年官员进了正堂。
那官员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张贺。
张贺朝张汤行礼,道:“这便是陈海案的嫌疑人。”
殷陈想他还真是不避着自己。
张汤再度看了殷陈一眼,拿过卷宗,“何名?”
“殷陈。”
张汤心尖一颤。
这小子怎么给他惹了这么个大麻烦。
张贺一脸骄傲等夸,他研究此案许久,终于发现了一个指向殷陈是杀人凶手的疑点。
嘿嘿,父亲你就瞧好吧。
张汤睨了一脸喜滋滋的长子一眼,将竹简递回去,“你自己审罢,我还得去查王实案。”
张贺接过竹简应下,自信转向殷陈,“是姑子杀了陈海。”
殷陈好整以暇负手而立,“张左监从何得出的结论?”
“陈海的致命伤是在心口。”他搬出做实验的假人。
假人填充的是黄泥,泥人外裹着一层布。
照着陈海的身高捏的,费了他好大心神。
张贺抽出一把匕首,匕首刀身上涂着红漆。
他拿出画着陈海伤口的帛画,一边说一边演示,“我想,这个伤或许是右手废掉的殷姑子可以造成的。”
他说完,先是右手持匕首,刺了泥人心口一刀。
伤口与所记录的角度裂口一致。
殷陈坐在边上看着他演示,“可我的右手只能简单拿握,猛刺这样的动作,我可完成不了。”
张贺不慌不忙,又推出一个泥人,给匕首上了漆。
这回,他左手持刀。
走到泥人后方,旋身一周,在此期间,手上刀刺入泥人。
伤口角度不对。
直到左手的正手反手都刺过了,或是角度,或是力度都与陈海伤口对不上。
殷陈站在边上,百无聊赖环抱手看着他。
张贺试了多次,再度给匕首涂上漆,这回又换到右手持匕首,他走到泥人面前,在抬起匕首的瞬间,左手猛地击向刀柄。
借力左手,但角度和刀口和陈海的伤口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