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

沈卿竹近日总会想起，温玉临走时最后看她的那一眼，那是怎样一种目光呢？

她读不懂，或者说她并不想深思。

可那悲到极致的声调还是令她心神震荡。

她唇齿开合，潸然泪下，委屈却又无力的诉说：“你不是一心想要拯救众生吗？你不是心怀天下吗？我也是众生之一，你为何……就不能救一救我呢？”

后来，顾晚舟问过她，当时为何会选择放温玉一条生路。

她抿唇一笑道：“我不杀人。”

别说是‘杀人’了，这两个字压根就与她不沾边。

她用轻松的语气说出，倒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可她虽是这么说，顾晚舟却也明白这不过是一种说辞。

她不杀人，但他可以啊。

所有她不愿意做的事，他都可以接手。

只愿她永远衣裙如新，不染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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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们所料，祁国人的尸首很快就被发现，祁国使臣大怒，话里话外皆是数落大陵并不看重此次和谈，要圣上给个交代，将凶手交给他们。

他们按计划呈上了一份匿名奏章，言之凿凿的告知了祁国的野心，当然没忘那处隐秘之地。

很快，圣上便派人去围剿，将那处洞穴一锅端了。

与此同时的东宫。

‘砰’的一声茶杯摔落在地。

太子顾衍之怒气冲冲地将前来禀报的守卫一脚踹飞，来回踱步几次后，他冲着外头喊道：“萧衡呢？叫他滚来见孤。”

说着，人就到了，他恭敬拘礼：“殿下。”

“萧衡，你还好意思来见孤，你之前说将沈卿竹嫁给顾晚舟，让他们自己斗去，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孤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两个心头大患，可结果呢？！啊？！！人不仅没死，小日子过得还很幸福，这也就算了！孤给了你那么多人！一个都没回来！！！”

顾衍之气的关节‘嘎吱嘎吱’作响，唇瓣都在颤抖：“现如今，连那个地方都被父皇查出来了，孤还能做什么？！你说啊！哑巴了？！！！”

一只茶盏抛出，砸到萧衡的脑袋，血珠立马顺着脸颊流下，刺目惊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殿下息怒。”他跪伏在地上，眉头都不皱一下。

“息怒息怒……你倒是息怒一个孤看看！”顾衍之越想越气，最终还是没忍住，踢了他一脚：“滚去想法子，想不到孤先砍了你的头。”

东宫中人，大气不敢出，纷纷躲着太子走，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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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里，一样的气氛沉重。

比他们料想的还要快，出征的圣旨已经到了。

顾晚舟低头沉思，手指抚着杯沿不断摩挲着，他的视线落在同一个方向，暗自揣度。

比起江砚，苏忱更让他放心，做事细致，从不多问。他这一走，不知何时回来，如今朝堂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内忧外患，他实在放心不下。

这般想着，他将茶杯放在身侧，站起来走到苏忱面前：“这次你留下，替我护着王妃。”

苏忱头一次没有立即应下，而是停顿良久，缓缓出声：“殿下，我想随你一起出征。”

顾晚舟倒没觉得诧异，反而温和的解释道：“虽说以往你都是跟着我的，但今年不同，她无事，我才能安心。”

苏忱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若是放在其他的任何一件事上，他都不会违背他的命令，可此次不同，他有必须要出去的理由。

“殿下，我必须去！”他的目光坚定，比起往日，语气多了一丝起伏。

顾晚舟终于开始正视起他来，以他对苏忱的了解，天大的事也不能左右他的情绪，如今倒是奇怪。

他如此问：“为何？”

苏忱沉默片刻，就在顾晚舟以为他不会说了的时候，他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笑意，正巧身后的一束光照在他身上，他站在阴影里，笑容模糊不清。

等了许久，他才听到一声：“我，心悦公主，盼与之白首，此次出征，若是成功，公主便不用和亲。”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闭上眼等着宣判。

他所以为的，顾晚舟不仅是声名赫赫的端王殿下，更是纯宁公主的兄长，自然会在乎她将来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哪怕不是皇宫贵族，也是世家子弟，总不会是他这样的……粗鄙莽夫。

纵然顾晚舟不在意，可朝堂上多的是人会以此为由来弹劾他。

如他所料，顾晚舟确实没想到，被他的话砸的脑袋发懵，莫名地来回踱步，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从何时开始的？纯宁知道吗？还是她与你心意相通？”

他一连串的问题表明他的内心并不平静，莫非是他对纯宁的了解太少了，才没能及时察觉。

“是我，不知从何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