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长安
再次吃到聚安楼的紫龙糕,说不欢喜是假,那滋味又软又甜。
跟夷罗山上烂漫花草间刮来的风一样,沁着睽违的馨香,深埋的怀恋之情犹似藤蔓紧紧攥住心房,勾起一腔薄愁。
“菩风。”容盈低唤道。
南宫旭循声望去,下一刻娇软身躯倚上肩头,他嗅到满满发间恬淡的芳香,怔了一怔,右手不自觉间已紧拥住了佳人,亦感觉到下颚印上了一个温软至极的吻。
垂下的目光正撞进眷恋的凝睇里,心口微烫,双眸沉淀下深重的暗,无法按捺情愫蔓延,展臂将人捞进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膝上。
气息越靠越近,容盈突然紧张地伸手推他,红意染颊,“不能乱了妆容,待会儿还要接见……呜……”
言语间,南宫旭的手已经先发制人,带有薄茧的指尖摩挲着凝脂,俯下身去更努力的贴合,张口衔住肖想已久的绯唇,趁隙钻入堵住,霸道攻势围困得她丢盔弃甲,迷蒙之间泄出一缕低喃。
“放心,一切有我在。”
佳人妙目氤氲,紧紧攀住了郎君挺立的脊背。
日中则昃,午时已过。
历来长安城日夜的巡查警戒及拱卫宫门的要职乃是左右金吾卫全权负责。
他们驻守丹凤门查验来往之人的身份不敢有所懈怠,在所难免要耽误一些时辰,晾上一晾站成两排长队等候查验身份的内外命妇、官宦女眷。
既定午时参拜皇后,自然是不成了。
况且,在入宫门后还需继续去排队领通草花。
以往的光景里,宫宴上帝后常颁赐臣工女眷,前提是在君臣同乐之际,刚踏入宫中一面未见就受赏,真是破天荒第一回。
高澹悠闲立在阶上,瞧见有领来通草花却不簪者,皮笑肉不笑地握着掌中诏旨。
“圣人和皇后殿下的意思是,中秋宫宴无贵贱皆簪通草花。”
他掀了掀眼皮,视线掠过一干女眷的头顶,太阳照耀下一个个儿的脑袋砌满了宝石珠玉,晃得他眼睛酸痛,耷拉着脸,甩了甩拂尘,声音沉了几分。
“诸位头上的珠翠步摇且摘一摘为好,莫坏了这宫宴才是。”
身为天子近侍,高澹敲打到这份儿上,女眷们纵是不满,也必须要遵从。
这一下子,总爱出风头及抱着某种小心思的女眷,心底不大好受,所以领通草花的时候极为挑剔,左挑右拣目的便是要择最好看的一朵,多添一添好颜色。
她一挑,后面排队的女眷自然不乐意。
均是达官显贵之家,其他人凭什么拣她挑剩的花,再加之往日有些龃龉,三言两语便脸红脖子粗地吵嚷了起来。
劝架者有之,瞧热闹者有之,火上浇油者有之,漠不关心者亦有之。
索性这场闹剧来得快,结束得也快。
在宫人的注目中,娇贵的夫人娘子褪去金玉珠翠簪好通草花,规规矩矩候在一旁等女官导引。
大庭广众之下,女眷们因通草花而吵闹的消息不胫而走,像长了翅膀般飞进含凉殿。
宫人禀罢,垂首退出殿外。
南宫旭一直面色平淡,亲手为容盈簪上一朵牡丹通草花,心无旁骛调整着角度。
“菩风原来早有准备。”
容盈语气平平,一点点捋顺衣裳褶子,偷眼打量着镜中映出的那神情专注又温柔的男人,跟刚才不管不顾掐着她腰作威作福的恶贼,简直判若两人。
“为夫早说了一切有我在,不必担心。”南宫旭轻轻揽住容盈的腰肢,一手替她按揉纾解不适,贴近她的颈侧,促狭地一笑:“满满非要庸人自扰,主动……”
“不许说!”
容盈面皮赧红,眼波潋滟,踅身推开南宫旭,水波粼粼的眼眸染上气恼,眼尾勾起薄薄绯色,藏着一点受雨露浇灌后的媚气,唇红如石榴花,娇柔又美丽。
头回目睹容盈嗔怒的表情,仿佛一只被逗过火而炸毛的狸奴,威胁人的意味显而易见。
他看在眼底乐在心里,“夫人既不让说,为夫便先行告辞,申时宫宴再见。”接着,拍一拍袖子意欲溜之大吉。
容盈余怒未消,扭过头不理不睬。
“我走了。”南宫旭一步三回头,试探道:“我真走了?”
委实忍无可忍,容盈气急大喊:“宁画!送圣人!”
遂,当今天子在有生之年品尝到被‘请’出殿的滋味。
许久之后,一众女眷姗姗来迟,一旁等得恹恹的女官即刻惊醒,脸一绷,神情变得肃然端庄,按着宫规导引诸人依次向皇后参礼。
率先参礼者乃宗室女眷,以永王妃为首站了一溜王妃及郡王妃,位列其次的是世子妃、郡主、县主等,站在三排之后的人逐渐稀少。
宗室女眷不过三十来号人,逢年过节应付起来倒是能轻松不少。
容盈低眸细细瞧去,兀然间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