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
呃……
是徐一品?
“怎么回事徐伯衡?”她低声抱怨着。
身侧的粟致指了指青衣军师背后出现的一面军旗,蓝绿色。“将军,你看,好像是震泽军。”
“嗯?真的是。”
李千沛收回了刀,慢步走出树木的阴影,站到了细密的雨幕里,十来骑佤族勇士光着膀子从她面前呼啸而过,她这才明白过来,是匡银鹤回来了,还带着一支震泽军的队伍。
一颗心终于沉了下去。
十佳木晃晃悠悠走到她身侧,说:“我就说了吧,咱们有援兵。”
她睨他一眼,并没有出言赞赏他,还没看见匡银鹤先看到了留着长须的税丕贤,老将在雨中的样子有些苍茫,她连忙走上前去,先抱拳行了个礼:“李玉龙见过税将军。”
税丕贤与袁珏倒无多少情义,可是对津葳却有教导之谊,津葳又曾打断过李千沛一条胳膊算是教训她,一来一回便是他自己教训过李千沛,见她这副恭敬模样,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之后问:“里面多少人?”
“大概五十多骑。”
税丕贤又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这次随他出来的半营骑兵,只是用手指点了点山坳的出口,半营分成两部,两部分成四队,由各自部将带领着分头去了山脊上。
一个标准的合围作战。
税丕贤独自驾马冒雨走上了谷口的坡顶,意思是玉字军看好了,你们什么都不用做。
李千沛可不是谁都要较劲的,点点头表示感谢,这时匡银鹤姗姗来迟,一直与身边的背箱笼的男子说着什么,雨势越来越大,她虚起眼辨认着那个男子的身份。
不像骑兵啊……
“匡将军。”她主动上前招呼。
匡银鹤一见她先是一愣,又看看不远处的徐一品,忽而叹出一口气,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李千沛瞥了眼他身边的人,穿着破旧,加上淋雨更是落拓得没法看,一手捏马缰绳一手把箱笼的背带紧紧握住,眼睛还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奇奇怪怪。“匡将军为何叹气啊?是匡家军北上不顺利吗?”她对短腿骑兵的行程更加紧张一些。
匡银鹤摆摆手,说:“你刚刚走过来,我以为是阿浪。”
甸州多雨,当年袁千浪在他手底下的时候有的是雨中行军的经历,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李千沛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转向匡将军身边那位,问道:“这位是?”
“他?”匡银鹤看看李千沛又看看身侧,竟然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说你啊李玉龙,说要跟人家结拜也未见得多真心啊。”
“结拜?”
蒲开淼抿着嘴唇低下头,抱拳一鞠,说:“蒲开淼见过将军。”
啊???
伯衡你快来看看,是开水诶……
徐一品显然也没认出瘦了二三十斤的蒲氏幼子,只见他面容蜡黄身形单薄,穿着的轮值禁军戎服好几处都破了洞,头发肉眼可见的打了几大团结,乱糟糟的绑在头顶。
要是以前定该好好嘲笑他,像在白云被津蕤揍的那次一样,可是李千沛忽然在脑海中补充完全了他这一路从临河到梓州的经历,她回复到一贯的语气,说:“跟我走吧,你哥哥们差不多到丰镇了,这边的事一弄完我们就去。”
蒲开淼点点头,其实他还想问,哥哥们是什么意思?不应该只有二哥一人吗?难道三哥不在杏坪县了吗?
这时,震泽军在山坳中燃起了一束红色的烟雾,说明任务顺利完成。
“走,去看看。”李千沛率先策马进入对峙一天而不敢入内的山坳中。
山势在她头顶微微合拢,遮掉了一半的雨,她看到山腹中的箭矢,是震泽军将士们在收紧之前放的一轮箭雨,此时由一押的士兵负责回收。她再往里了一点,看到了倒下的几匹马,周围是被雨水稀释的血液。
眉头一跳,她预感到不妙。
果然,她看到了更多的马尸和人尸,全是蒙古人的,他们的血被雨水冲开往地势更低的地方汇集,聚成了一滩暗红的水洼。
她跳下马来,走近去看,几名震泽军的骑兵正在一一翻找尸体,她俯身摸了摸马腹,还温热着。
“他们是自杀的。”说话的却是跟她一起进来的十佳木,女将军回头看他一眼,他刚好抽回摸马的手,又说了一句,“赴死坚决,先杀的马。”
李千沛问清点现场的震泽军:“没有活口吗?”
“有。”士兵指着一个被抬到一边的蒙古人,“一刀捅歪了,晕了,但还有一口气。”
“带回晋泽城,兴许能问出点什么……开水你怎么了?”
蒲开淼随匡银鹤走到了尸堆之前,他下马翻了几具尸体,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
“怎么?你认识?”李千沛再问一遍。
“对。”蒲开淼面色沉沉,雨水沿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