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不是必须要把那些事情弄清楚。就让她这样吧。
在这个世界上,稀里糊涂过完一辈子的人比比皆是。有些人早早就知晓了自己的命运,背负着重大的责任。而有些人穷极一生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要去追寻什么。并不能说哪种情况就更好,人各有命,随遇而安也并非坏事。
所以随遇而安的危夏很快又能够打起精神来了,因为她觉得解雨臣了解她,他看穿了真相,不像其他人那样“歧视”她,所以每次和对方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她都觉得很开心。
虽然不止一次向解雨臣抱怨过这里的饭很难吃,有股奇怪的味道,但每次也都被解雨臣找理由敷衍过去了。
危夏甚至都被说服了,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味觉早就被酒精破坏了,所以才会觉得有奇怪的味道。这种说法其实相当合理,毕竟她自己也清楚之前自己几乎泡在酒精里的那些日子。
不过戒烟戒酒并非易事,再加上解雨臣其实也并不是每天都有空陪着她,所以危夏在忍耐了一段时间后又旧态萌发。解雨臣外出的时候,她也经常出门。常去的地方对她这位大客户相当包容,危夏那对金钱毫无概念的认知就是她备受优待的根源。
哥哥并不限制她花钱,也不限制她谈恋爱,他只是不想听到她发疯的消息,所以对于她日常花钱如流水的行径,也总是视而不见。
解雨臣本来也不知道她这作风,直到有一回从外面回来,却没有在家里看到她,才知道她的日常远没有他平时看到的那么简单朴实。
危夏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回来时,解雨臣早已在院子里等候多时,他本想发作一番,但危夏眯着眼睛还没看清人就已经坐进了人家怀里。她黏黏糊糊地去亲他,问他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她说自己一个人好无聊,本来是打算去找他的,可是又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所以我就自己出去玩了……”危夏说着说着,只觉得眼皮打架得厉害,干脆眼睛一闭就睡着过去了。
解雨臣根本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已经自顾自地翻过了这篇。要是等她醒来之后再算旧账,她又只会露出懵懵懂懂的样子,仿佛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这还能拿她怎么办呢,解雨臣抚了抚额。
“你又不高兴了么?”危夏问他。
解雨臣说没有,所以他又笑了。他本以为这样就能敷衍过去,但危夏有时候却又有着奇怪的敏锐,在不该看穿的时候反而能看穿。
危夏说:“你有心事。”
解雨臣沉默了片刻,承认了。他说他有几个朋友,但是他们可能都会比他先死,“死”这种字眼其实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过于直白了,所以自古以来都有避讳,大家往往用“去”或者“走”之类的字眼来替代它。
不过解雨臣总觉得说得隐晦了危夏可能会不明白。
“朋友……”危夏说,“我以前也有朋友,但是都已经死了。”她所说的朋友,就是那次陪她出去玩的那群人。
危夏注视着解雨臣,可她的眼神是空洞的,既不快乐、也无悲伤,她说:“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再见面的。”
解雨臣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但他只能解释为危夏精神不正常。和她讨论生与死这种高深的话题,其实是不太合适的,尤其这个话题其实很可能刺激到她。
然而危夏却忽然告诉他:“有人对我说过,门的后面存在着伟大的秘密,那个秘密,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危夏声音平静而又柔和,她的神情甚至堪称温柔。
这回轮到解雨臣愣住了,他终于意识到危夏去过的那个地方可能比他想象得更危险、更神秘。他问危夏:“你的愿望是什么?”
然而危夏却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像是根本不知道他们刚才究竟都在谈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