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辛苦纠书的两个嬷嬷终于在三个月内纠好，宫宴前一天将整理好的男诫和男德一并呈给了芙蓉。

芙蓉让回来的文敏进行查阅，发现并没有太大的疏漏后，就打算让文敏进行后续的校订。

两个嬷嬷见差事办完，总算松了口气，等回了宫定要向仁德贤明的皇后狠狠告芙蓉一状。

皇后是贤德典范，似遗珠郡主这般离经叛道的女孩，就算是亲外甥女，也定要生出不喜，好好撕一撕这胆大包天的郡主的脸皮，居然还敢威胁她们，等回了宫，她们的命就不是捏在她手里了。

至于宫外的什么父母亲戚的性命，死了她们也不在乎，反正当初送她们进宫的时候怎么也不在乎一下她们的性命，她们是奴契，进去后就是死了也没家人给收尸的，皇宫又是吃人的地儿，既然把她们当奴卖了进去，她们哪还有什么血亲。

不过自从她们来到这里，芙蓉根本没想过放她们走。

“嬷嬷暂且再住一天。”芙蓉说。

她也不解释，两个嬷嬷的脸上浮现诧异，愤怒，憋屈的神色。

迫于她的威严，她们只得按下不满。

翌日芙蓉盛装进宫，礼仪和规矩那些她只是这两天突击学习了一下，总之就是慢，轻，静，能做到这三个字，基本就能装点有模有样了，但说是雅这个字，胸中没点笔墨，是装不像的，雅讲究浑然天成，好在皇后慈和，皇帝对她的期望也并不高，只觉得她过于骄狂没有尊卑所以才派人去教养她，现下芙蓉虽然全程板着脸，行礼也并不优雅，但是他却很满意，见她如此低眉顺眼，对他又有尊卑，不免有些自得，于是夸赞道:“遗珠的礼仪颇有小成，不愧是朕的侄女，就是聪慧。”

他连带夸了自己。

芙蓉盯着地板，不想看他那张脸，所以今天全程都没和他对视，都只是垂着眼睛答话，倒是歪打正着。

因为有皇帝夸赞，芙蓉即使规矩没学好，礼仪也不伦不类，明日京都依旧会传遍光禄寺卿家的遗珠郡主聪慧美丽，礼仪规矩无可挑剔，简直是淑女典范。

底下亦有人抽搐嘴角，陈明经就差破口大骂，皇帝小儿睁眼说瞎话，这礼仪规矩哪有菀儿好！明里暗里敲打他便罢了，现在这个孼女踩在他头上，他都装看不见，今日公主府两辆马车进宫赴宴，她把他的那辆抢去，就给他留了个连七品官都不坐的逼仄马车，进宫的时候都差点被扣下，守卫差点就骂他是什么贱民也敢进宫，还要他们滚下来查验，公主府的令牌也被抢走，还是同僚证明他的身份，他才进了来。

他不信这种事皇帝小儿不知道！

皇帝确实知道，但是在他看来是一件小事，马车本就是长公主生前之物，令牌也是长公主府的令牌，哪一样都是属于长公主的，现在她的女儿用母亲的东西，实在再正常不过。

但是他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你为何不跟你父亲一同进宫。”

“思念舅母，况且父亲行动过慢，我等不及，所以先来了。”她直来直去，皇后闻言，对她愈发爱怜，再回想之前呈上来的折子，想起其中芙蓉自诉的委屈，因此对陈明经的脸色就冷了几分。

“怎么不说也想朕啊，”皇帝拈须，哈哈大笑，“你就只念着你舅母，都不想舅舅了，日后你要犯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朕就不给你做主了。”

芙蓉顿感不适，这个场合她的正确答案是“想”，这样才能进行话题的终结，但是她现在感觉自己肠胃不好。

“陛下英明威武，一定会给我做主的。”她说。

皇帝听了十分高兴，脸色红润，反之陈明经的脸则是青紫交加。

好好好狗皇帝，陈芙敢这么胆大妄为也是你惯的！

他现在甚至有一种心理，是不是就是皇帝授意芙蓉这么干的，毕竟芙蓉接回京是直接回的皇宫，恢复身份后又住了一段日子才归家。

狗皇帝现在就是变着法的恶心他！

要是长公主还在，哪容得了他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要知道以前还得恭恭敬敬地称他为姐夫！

私下见面，他连行礼都不用！

芙蓉又受了京都官夫人们的好一顿夸赞，有些不屑她的，就板着脸冷哼，有的迫于各种原因，想与皇后交好留下好印象，也得扭曲着脸夸她一番，另有一些的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对她倒是不吝慈容。

不过贵女们多数看不起她仗势的模样，也因年纪小，即使城府再深，倒也没有成过亲的夫人们吃过的苦头多，不用考虑多种因素而去奉承，因此颇有个性，也不擅长吃委屈，不求全和她交往，只伪装地和颜悦色些，也不跟她讲话，都有各自的团体，其乐融融地聊着，有意无意地将她孤立起来。

芙蓉泰然自若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着一盘又一盘的点心和菜品。

为了防止贵女们的口脂脱掉，点心都是小块小块的居多，而且分量极少，盖因每一次的宴会，女方的菜品总是剩的很多，多数都一口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