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树枝摇曳投影成阴,逐渐高升的日头,为室内的女眷带来一丝疲惫,不少人打起困倦。
属于盛夏的季节特性,已经初现端倪,又见闫姝,左臂支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点着脑袋,台上夫子口若悬河,不见疲惫。
虽说闫姝想得很好,力争碾压小表妹,但最后扛不住的也是她。
知了鸣夏,她一边觉得吵杂,一边使劲儿的想要睁大双眸,让自己精神起来,毕竟……
闫姝疑惑不解的眼神儿撇过前方,那是道熟悉倩影,戚安安。她小脑袋瓜里,属实有些弄不清楚,这戚安安是怎么做到听课不发困。
又见戚安安精神奕奕的样子,还时不时低头抿唇一笑,娇俏的小模样,倒是惹人心生好感。
闫姝不禁锁起眉头,当真不觉这夫子讲课有什么使人发笑的地方,当真要比喻,倒是有几分像是寺庙里念经的和尚。
她思绪胡乱发散着,抬眼瞧了瞧台上夫子,又带入刚才想法,一下便被这稀奇古怪的想法逗笑。
这可不得了,这一声嗤笑彻底打破堂上表面的安静平和。
众人目光前前后后看去,先生自然也不例外,他一手敲响惊堂木,枯树似的脸皮上,露出个耐人寻味的表情来,“怎么,闫小姐可是对老夫讲的问题,有独特的个人见解之处?”
见解?她能有什么见解,闫姝锦帕半遮面,抿着嘴唇不敢露出懊恼之色,只想赶紧绞尽脑汁,想出个应对方法。
刚才这老夫子说的话,她可一个字都未曾听得进去,这该如何得了,总不至于第一天复堂,就这般丢脸了吧?
“夫子严人律己,只是,我家姐姐前些日子身子不爽利,今儿头一天上学堂,您多担待则个。”娓娓叙来的温声,打断了这许久安静。
闫姝遮面的锦帕向下挪了挪,一双眸子顺着声响看去,眉头轻轻蹙起,她倒不是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反而正因听出是谁的声音而显得苦恼。
是戚安安。
探究的目光投去,恰恰与那眸子遇见,两人肖似的面庞让先生一震愣,继而转口又道:“既然如此,那不妨你帮她作答。”
且见戚安安婉言一笑,“依先生所讲,女弟子献丑了。”
“夫子所言,人生当为杰,何论男女,可为何本朝却从未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呢?”戚安安答的认真,又说道:“女弟子认为,女子也可以为官,同而为人,男女之别始终让天下百姓觉得,女子,皆是身处高楼大院、闺阁之中、不可抛头露面,做违背世俗之纲常。”
她话语激昂,眼中迸发的光芒不似旁人可比,“可谁又能知道,女子同样也是能做男子所为,四书五经、君子六艺,女子亦是可以做到,遑论比男子不如呢?只是,世间的偏见不允许女子这般出众罢了。”
夫子眸色一凝,顺手拂过修整规矩的胡须,沉吟片刻,没有当面直白的反驳她的作答,“思想是没有错的,可这是否太过偏激呢,且做出来确实千难万难。”
众人视线从夫子身上迅速挪到戚安安脸上,却不见其有被反驳回的愤懑,笑盈盈的脸上,神采越发明媚。
闫姝复课的第一天,便是在一声声议论中度过,她不理解戚安安的心绪,只想着赶紧度过这场课堂。
柳絮漂浮在湖面,闫姝弄碎手中的吃食,纷纷扬扬撒入水波中,那鱼儿不知是错认了还是如何,一口咬住白絮,后又觉不对劲儿,张开嘴吐出个鱼泡,一甩尾巴,便是将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泡泡打破开来。
跟随在闫姝身旁的小丫鬟一声娇笑,看那鱼儿游来游去,甚是恼怒的模样,深觉好玩儿,她扭头朝自家姑娘看去,却见到小姐一脸怅然,迷茫中多出一份不知所措。
“小姐,您这是怎的了?”一声呼喊叫回了闫姝的神儿。
望来的眼神儿中饱含关切,闫姝一阵哽咽,“意欢呀,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先生离堂前,格外吩咐下,明日课前,每人都要上交一篇文章,就今日课上的问题来写,可你也是知道,我最是不爱这些。”
是的,让闫姝发愁的并非戚安安的事情,在她看来,戚安安一事,计需长久,岂是她眼下就能解决掉的,最关键的问题得是那先生的课业呀,如若完不成,那她岂不是要在那么多的名门贵女面前失了颜面!?
课业事儿才是当即最要命的,这便是她一直闷闷不乐的原因。
如若是其他倒也罢了,左右不过还能寻求兄长娘亲帮忙。可那学堂的事情,任是谁也帮不上,细说来,她而今那先生所出问题,已经忘记十之八九,遑论作答。
闫姝眸光微动,投向丫鬟意欢,以为她有了注意。却未料定,意欢怔愣片刻,同是苦笑,轻声唤了句:“小姐,您这不是笑话奴婢吗?”
闫姝叹口气,方才询问意欢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学堂之内,丫鬟奴婢不得入内,何谈帮忙。“那可没法子了,你家小姐明天可要在课上丢人喽!”
“不过,奴婢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