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教育
高医生停下手上的动作,越过电脑屏幕的遮挡,奇怪道:“有事?”
艾婴骅点点头,“之前在这里听到您和郑宇说的话,所以想冒昧问一下,你们是不是认识?”
“哦,对啊,小宇妈妈是我学姐。”
艾婴骅脸上立马浮现一丝喜悦,“高医生,你知不知道郑宇家的地址,我有急事找他。”
“地址啊,好,那你稍等,我写给你。”
她的手在键盘前的桌子上摸索,“咦?我书呢?”
艾婴骅连忙把盖在椅子上的书还给她,“对不起,我刚刚翻了几页。”
“哦,没关系。反正我也不要了。”
她接过去后,随机找到有空白处的纸页,捻住边角,从上往下一扯。
尖锐的撕裂声在房间里炸开,艾婴骅看得发愣,她从没见过有人这么粗鲁地对待一本书。
高医生若无其事地从笔筒掏出一支铅笔,在上面写字。
艾婴骅瞄了高医生一眼,看到她手边被扯得皱巴巴的书,像遭受过非人的凌虐。
如果高医生还没结束工作,艾婴骅说不定还会继续看下去,毕竟这本书对她来说还挺有趣的,不至于沦落成废纸本。
高医生写完把纸张递给她,她接过一看,“金洲港?”
“对,最老的那幢就是他家,应该不难找。”
艾婴骅不是这个意思......
她紧紧攥着纸张,开始在脑海中构建郑宇家的样子。以前她路过金洲港,对那片富丽堂皇的别墅区印象深刻。她万万没想,今天要去的郑宇家,竟然就在那富人区。
“高雪,还没走呢!”
有人扒在门边往屋子里大喊了一声。
“快了。你去停车场等我,一起走。”她边说边收拾桌面,把破书卷起来往脚边的纸篓一丢。书卷投入筐中的那一刻,站着转了几圈才躺下。
“高医生,书,你不要了吗?”
高医生按下电脑关机键,冷冷地瞥了垃圾桶一眼,“以为对方都死心塌地的,结果,活着的人还是要另找一个。死去的那一半,就像个小丑一样可笑。这种荒谬的半球人传说,竟然想教会人,什么是爱。我从来不信,所以对我来说,它就是垃圾。”
艾婴骅没有说话,只是惋惜地望着书本。
“婴骅同学,你还有事吗?”
知道她要打发人了,艾婴骅告别之后赶紧离开。
出租车走后,留下艾婴骅一人。她抱着鞋盒,独自站在金洲港对面的树下。海上吹来的晚风是刺骨的寒冽,她觉得两股战战。
身后的风不断推她朝对面走去,她努力裹住薄外套,以为可以抵挡一阵寒意。但岚风中学的校服似乎与这片地方格格不入,不仅不保温,每靠近一步都扎得她浑身不适。
艾婴骅按高医生纸上的地址,找到了金洲港最老的别墅。
它庄严地端坐在半坡上,有一条宽道从主路右侧引向别墅。房子四周被洗墙灯照得通体发光,就算相隔十米,仍能看清米黄粗石墙面的纹理。
艾婴骅走近别墅,站在黑色铁门外往里望。
宅门两侧修长的束柱缠绕着花式繁复的雕刻,从地面直达拱顶。红钛金门上排列的铆钉似乎未曾经历过年岁,在夜光暗影处偶尔发出金属的光泽。
这时,铁门自动开启,黑暗里冲出一束光,闪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听见车胎碾过土石的声音,就赶紧退到路边。可车没有立即开走,而是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婴骅?”
车窗降下,周叔从驾驶座探出头来,“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找郑宇的。”
“那你快进屋里去吧,我给保姆打个电话,叫她给你开门。”
周叔迅速挂断电话,对艾婴骅说:“婴骅啊,董事长让我去接医生,你自己上去行吗?”
“嗯,周叔你去忙吧。”
紧接着,他就开车走了。
艾婴骅慢慢走近,身后接连小风不断,竟将那扇门吹开一条小缝,地上划过一段明亮的光线。
她握住门把,深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拉开,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
“你把婚结了,那个男人是死是活和你都没关系了!”
“怎么会没关系?他是我丈夫!”
突然一记响亮的耳光,惊得艾婴骅整个人一颤。她杵在那里,平静了几秒才小心探入门缝。
两个黑衣男人,双手负于后,身姿挺立,分别站在中央大厅的石柱旁。棕色短绒沙发脚边匍匐着一个女人,她喘着粗气,肩膀随着呼吸频率上下浮动。她前面站着一个发际斑白的男人,看起来比周叔还要老很多。他穿着白色运动裤,立领黑衫,两袖卷起,露出前臂。
“不准,你喊他‘丈夫’!”
老男人牙关咬紧,双目怒视着地上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