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坞的绿
“惊绿。”兰苕叫住她。
风惊绿下意识地看过来,眼眶泛红。
“她是你的生母。”兰苕平静道。
恐怕不止他一个人看出来了。
冯十方他们都知道风惊绿是被领养的孤儿,而现在一位跟她长得几乎有七分相似的中年女人找了过来,指名道姓要没有资格证的她负责治疗。
风惊绿嘴唇轻颤:“我收到动物园的时候还在想,好巧啊,我的名字里也有个绿。”
“原来,这不是我的绿。”
“我养父母姓风,所以我有了姓氏,而我的名字,是院长告诉我的,她说秋风吹过,榴花落尽,仍有一方绿意,我以为是她为我取了名字。”
“如果已经给了我名字,却还要把我丢在孤儿院,那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呢?”她眼神不解,眸光湿润,“太奇怪了,是不是?”
兰苕忍着心中抽疼,走过来将她按在怀里。
“如果你不想听她的来意,那我们就不要去参与这次的治疗了。”兰苕轻声安慰,“她出现或者不出现,你的人生都会顺顺利利地走下去。”
温热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胸口,抑制不住的抽泣声越来越大,风惊绿很久没有这么失控的大哭过了。
也许是因为乌绿华毫无征兆的出现,也许是因为兰苕温柔的安抚。
她像是要哭干余生的眼泪,兰苕觉得胸口都被她浸湿了,他抚摸着风惊绿的头发,无声且耐心地安慰着她的情绪。
等她调整好心态,回到小屋的时候,乌绿华已经走了。
冯十方指着桌子上的一个信封,“她留给你的。”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风惊绿还没做好准备去看信封里的东西。
冯十方摇了摇头:“她不配合,她对动物并没有好感。”
风惊绿愣了下,难道乌绿华纯粹是为了自己来的?可是那为什么非要通过动物辅疗联系上她呢?
“你不打算看吗?”冯十方问道,“她应该就是为了给你这个才来的。”
风惊绿坐在沙发上,望着信封出了会儿神,才沮丧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心情很复杂。”
“没关系。”冯十方拿起信封,“等你准备好再看也行,我放去保险柜里。”
“算了。”风惊绿阻拦她,“早晚都会看的,不如现在看。”
信封被打开,里面却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被塑封着,保存得很完好,但是拍摄的方式很明显非常古早了,有点像乡镇上的摄影馆。
照片里,穿着粉色西装套裙的女子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宝宝,但她的神情却并不开心,隔着时空,都能让风惊绿感受到她的难过。
照片翻过来,背后写着两行字。
“你会有比我身边更好的去处。”
“1998年10月,陵城。”
风惊绿拿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深呼吸着慢慢放回信封。
她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原来福利院是比母亲身边还要好的去处。”
病例上写着,乌绿华的年纪是四十五,也就是说,她在二十岁左右生了风惊绿。
在思想还没有成熟,完全负担不起孩子的责任的时候,选择了生育。
“惊绿……人是没有办法选择父母的。”冯十方从她手中抽出被攥出折痕的信封。
风惊绿笑了一声:“是啊,但是父母可以选择孩子,我只是运气不好。”
冯十方和兰苕对视了一眼。
兰苕将她从位置上拉起来,默不作声地将人带出了门。
任柯长长地舒了口气:“没见过她这样子,还怪吓人的。”
“可不是吗?咱们整天见风园长都是乐呵呵的,有什么不开心随时就发泄完了,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忍着。”牛航飞心有余悸,“我都不敢说话。”
冯十方也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了吧。”
风惊绿头脑放空,跟着兰苕往前走,眼见他走进了后山,也一声不吭。
直到两人顺着山路走到山顶平台,风惊绿才喘着气道:“消耗体力也不能一蹴而就啊。”
不过她确实现在没空难过了,身体的难受和疲惫掏空了她的情绪。
兰苕:“……虽然我不是为了消耗你的体力,但是能让你转移注意力,也不错。”
“那你带我上山做什么?”风惊绿不解地问。
兰苕伸手指向山脚下的动物园,“你看。”
风惊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天色已经暗了,园区里亮起了灯。
这些灯的排布很随意,风惊绿曾抱怨设计师怎么规划的,甚至打算之后盈利了请人重新排。
而站在山顶上,俯视动物园。
那些随意的灯光汇聚成了两个字——
惊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