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小步舞曲
几年后,当我们聊起故事的转折时才惊讶地发现,在索菲亚第一次看到布莱克兄弟的争吵之后,雷古勒斯在那天晚上第一次向我发出了舞会的邀请,命运女神的裙摆无声转过一圈,往后我们几个的人生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
——《三个人的回忆录:维斯塔·沙菲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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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塔不喜欢夏天。
那当然无关于夏日的蓝天与骄阳,也无关于盛放的红玫瑰与银莲花,更无关于不知疲倦地歌唱着的夜莺与黄鹂,她只是不喜欢往往和夏天绑在一起的社交季。
维斯塔始终记得自己第一次跟着父亲去参加纯血家族在社交季举办的舞会时的场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和其他的孩子有哪里不同,她甚至不懂得母亲代表了什么,死亡又是怎样的概念。
年幼的她兴高采烈地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条裙子,她还记得那是条粉白色的公主裙,蕾丝花边层层叠叠,蓬起的裙摆上点缀着精致的蝴蝶结,珍珠编织成的腰带在烛火辉映下闪着润泽的辉光。
可是,等到了舞会的举办地,由于某些无法推拒的邀约,父亲和一个又一个年轻美丽的小姐步入舞池,尽管那时的维斯塔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可那是她第一次被父亲抛下。
那时候祖母还健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她,父亲和某位小姐跳的舞好不好看,维斯塔傻乎乎地点头,周围那些优雅的夫人小姐都笑了,她还以为自己是个极讨人喜欢的孩子。
她幼年就活泼好动,那时候还有些孩子的虚荣心,于是趁祖母没看住的时候,她偷偷溜了出去,找自己的玩伴们炫耀自己最爱的裙子。
可当她兴冲冲地跑到他们附近的时候,却听清楚了他们对自己的议论。
“看见没有,维斯塔的爸爸在和克拉布家的姐姐跳舞呢——”
“我妈妈说,沙菲克老妇人很喜欢克拉布小姐,沙菲克先生估计快要续弦了。”
“那维斯塔是不是就要多一个继母了?”
“那当然了,不过我看维斯塔根本不知道自己没有妈妈是件多么可怜的事。”
“听说克拉布小姐脾气可不太好,要是她做维斯塔的继母……”
“哼,那也是她应得的,早该有个人好好管管她了,瞧瞧她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还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呢,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
“唉,你们看见她今天穿的那条裙子了吗?那是去年流行的款式了吧,早就过时了……”
维斯塔再不谙世事,也听得出那些话里的恶意,她知道“继母”代表着什么,也听得见他们在嘲笑自己的衣着打扮,那一刻她很想冲过去,把他们面前的那张小桌掀翻,把托盘里的果汁浇到那几个男孩女孩的脑袋上。
可是她忍住了,因为出发前父亲叮嘱她,第一次舞会要好好表现,要听话,不要和其他人起冲突,最好能赢得所有人的喜欢。
但从听到那些闲言碎语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她做不到。
有些人永远不会喜欢她,她也并不想讨他们欢心。
她躲在花园的角落里悄悄落了几滴泪,甚至没注意到是哪个路过的好心人在她跟前放了一条手帕,她用来哭泣的时间很短,短到眼睛都没有红肿,也不会在其他人面前露出端倪。
维斯塔安静地回到了祖母身边,并无多少见识的脑袋开始忧虑父亲会不会真的续弦,如果有那一天她又该怎么做,可对那时只有六岁的她来说,能做的实在太少了。
舞会结束后的那天,深夜回到家中以后,辗转反侧的维斯塔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把当天穿过的礼服裙扔进了壁炉。
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了粉白色的丝绸,异样的焦味引来了失眠的沙菲克先生,维斯塔睁着一双和她母亲很像的蓝眼睛和父亲对视,在他的质问声中一言不发,等那条裙子彻底化为灰烬之后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或许父亲心里的确只有母亲,或许他有自己的考量,或许……不管是因为什么,沙菲克先生此后并没有续弦,沙菲克老夫人在与他大吵一架后彻底失望,离开庄园回乡下的另一处住宅隐居,直到去世都没再回来。
再后来,维斯塔听到的,便是父亲对母亲多么一往情深的传闻了。至于那些被她撞见在背后说长道短的人,维斯塔后来慢慢也和他们疏远了关系,只是纯血家族的关系错综复杂,他们之间总还有一些“必要的”社交。
就像现在,她站在格林格拉斯家的庄园里,已经和那些人里的大多数打过照面了。
不过她现在尤为厌烦的原因自然是,那些人还在揪着她被分到赫奇帕奇的事情不放——说来好笑,那些人里和她年纪相仿的,大部分是同年级的斯莱特林,某种意义上,他们或许也算得上积怨已久。
而且,她可不是当年那个听到别人说自己坏话之后只能躲起来哭鼻子的小可怜了,以沙菲克家的势力和她唯一继承人的身份,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种充斥着利益关系的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