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四)
同一时间,某个偏僻廉价的旅馆。
“风哥的女人也敢抢,你活腻了吗?”一个黄毛骂骂咧咧地丢开铁棍,摸了摸自己肿起的颧骨,对着地上已经不再动弹的麻袋,狠狠踹了一脚:“……操,这小子拳头还真硬!”
“够了,别打了!”旁边的红毛拦住还想动粗的黄毛,俯身一把扯开麻袋,低头观察了一阵,又伸手试了下鼻息,确定人还活着,略微松了口气,朝门外把风的人喊了一声。
“差点忘了正事了。”黄毛撇撇嘴,转过头,就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进来,衣着和举止十分骚气,他吹了个口哨,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摸了把油。
女人拍开他的咸猪手,弯腰看了眼地上的人,被对方的长相惊艳了一把,但很快又被对方身上的血迹给倒了胃口,捂着嘴,面露嫌弃道:“这人都晕了,还怎么做?”
她身后又走过来一个男人,将摄像机架在床尾,打开,对准:“做不了就拍照,反正脱光了凑一块就行,快点!”
女人虽然不满,但秉承着拿钱办事的原则,还是听话地开始脱衣服,红毛为了速战速决,俯身将晕死的人拖到床上,打算替他把衣服给剥了。
然而,变故就在电光火石间,红毛的手指刚挨到对方外套的拉链,原本已经晕死过去的人倏地睁开了双眼。
另一间房中,枯坐多时的谈于风收到了小弟的回信,面无表情的脸上忽地露出了一个既痛恨又痛快的笑容。
暮暮,你瞧,他也脏了呢。
他吩咐那边把录像传给他,但对方说机器临时出了点问题,希望他亲自过去看看。
谈于风不疑有假,找到了对应的房间号,开门进去,发现里头一片死寂,昏暗中依稀能看到床铺上重叠的人影,但都一动不动的,鼻尖全是浓厚粘稠的铁锈味。
血的味道……
他面色一变,意识到不对,喊了几声小弟的外号,但没人应,下意识就想往后退,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清晰的关门声,紧接着是上锁的声音。
他心头一跳,猛然转过身,就见门口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手里握着一根棍状物,上面似乎有滴滴答答的液体正在往下坠。
谈于风屏住呼吸,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一边警惕地向后退,一边将手摸向裤兜里的折叠刀。
“江寒蝉?”
话音刚落,原本光线暗淡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了一阵闷闷的低笑声,随后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让谈于风不明所以的问话,音色与江寒蝉相同,但口气比江寒蝉傲慢和狂妄多了。
对方歪了歪头,铁棍在手心轻敲。
“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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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先回了自己家,没找到人,又打车飞速去了江寒蝉的住所,坐电梯时又拨了一次号,可依旧提示对方已关机。
她烦躁起来,伸手推开门,正想些有的没的,突然就一头扎进了温暖明亮的灯光浴中。
沈暮愣了愣,有人?转过玄关,她目光逡巡着,大声呼喊:“江寒蝉!”
刚喊完,就听到了明显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就见她同桌从厨房的方向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套居家服,头发微湿,手里握着一只水杯,表情看起来还挺惊讶的。
沈暮怒了,把手里的包往他头上砸:“你个王八蛋!回家了也不提前说一声,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啊!”
对方轻松接了包,与此同时,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个遍,最后停在她的脸上,舔了舔唇角,眯眼笑了下。
“抱歉,我手机坏了。”他一脸无辜地掏出手机,把裂纹斑斑的黑屏展示给她看。
沈暮觉得他有点怪怪的,但没多想,走过去看了眼,不由震惊道:“怎么碎成这样?你……你打架了?”她抬眸,话到嘴边却拐了一个弯,蹙着眉,指尖落在他青了一块的下颌。
对方摇了摇头,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低落,表情委屈巴巴的:“是被人打了。”
她嗓音冷下去:“谁?”
“好像叫什么谈于风?”
沈暮微怔,随即怒火中烧。
“真是有病!”
她低咒一声,想立刻去找人算账,但刚转了个身,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了。
“江寒蝉,你放开我。”
“不,不要走……”
沈暮掰了会儿,发现他手臂跟八爪鱼似的,严丝合缝地缠着她,撬了半天愣是没撬动一点,只好无奈道:“我不走就是了,放开。”
“不。”
“……”
这人智商也被人打回三岁了?
沈暮望天:“还要不要擦药了?”
“要。”
“那你放开我。”
“不要。”
“……”
沈暮额头青筋跳了跳,正想开口骂人,双脚忽然就悬空了,视线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