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仓库里遍布蛛丝，由蛛丝织成的瀑布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几乎挡住了前路。

季晨扯下面前一层厚厚蛛丝布，随着“哗啦”一声惊响，一堆白晃晃的骨架从蛛网里散落下来。不难想象那些怪物刚在这里享用完一顿大餐，将这些吃剩的骸骨裹在了网中。

仓库里的冻肉几乎被啃食殆尽，只有冰柜里还剩下的一条火腿，但那火腿上早已爬满了细密的赤背蜘蛛，密密麻麻，如同裹了一圈芝麻。火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很快就露出森森白骨。

季晨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迅速关上柜门。

仓库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白炽灯在闪烁不停，灯座已是斑斑锈迹，灯管两头乌漆嘛黑，并发出呲呲的电流声。除此之外，就是食品架那边开着两根杀菌用的紫外灯，蓝紫色的光线让这地方显得更加诡异。

不知不觉中季晨已经走进了蜘蛛的巢穴。

她将尾巴从身后延伸出来，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尾巴表面一层物质泛出暗红色的光，能照亮一小块区域。季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拨开灰色的蛛网，忽然，一个蚕蛹一样的重物从天而降，摔在地上崩裂开一道口子。

一个人从那网壳里咕噜噜滚了出来。

是艾米！

艾米全身都裹缚着蛛丝，像一具刚制作完成的木乃伊。

季晨用尾巴切断蛛网，将艾米放了出来，登时又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艾米四肢关节均已折断，身体扭曲成一种怪异又恐怖的形状，那双淡棕色的瞳孔变成了死灰一般的颜色，她的脸颊凹陷，口腔大张，仿佛刚从蒙克的《呐喊》中走出来一般。

季晨将艾米虚无的眼睛合上，看到了她挂在胸口的十字架吊坠，那吊坠上还残存着他的味道。季晨叹了口气，又从艾米手里找到了一本小册子，上面记录着她这些年服务过的新人，周帆和季晨出现在最后一页纸上，上面写着：周帆、季晨，幸福指数，零。

季晨笑了一笑，将册子放回原处，这时，她又听到了那个恐怖的声音：进食、进食、进食……来自四面八方。

从天花板上投下来一片黑影，想漂浮在空中的舰艇。

季晨猛地抬头，看见三只车轮大的蜘蛛赫然倒挂在天花板上，十六只眼睛齐刷刷转向季晨，一起闪烁，像钻石切面上反光的斑影，又像潜艇前端搜寻猎物的探照灯。

细长的足脚在蛛网上如履平地，它们从腹部下方吐出拇指粗的透明丝线，翻动两对灵活的附肢，用丝线将新觅的猎物裹成木乃伊，然后吊在了天花板上。

又杀了一个人，这是季晨今天见到的第二个受害者！

她将尾巴伸到前方对准了三头蜘蛛怪，尾巴表面逐渐被角质鳞覆盖，硬质化之后便如同一把锋利的剑。

见有新鲜的食材主动送上门，怪物们发出愉悦的低唱，附肢如钳子一开一合，发出摩擦皮革一样的吱吱声。

进食、进食、进食……

三头蜘蛛怪竖起身上的硬毛，率先发动进攻，它们将粘稠的蛛丝当作武器，很快就将季晨包围在中央。季晨牙关咬紧，用尾触撕出一道道豁口。

一旦被蛛网束缚住四肢，那就再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季晨，小心！”

突然，一根长满毛刺的细长足如倒插的竹子般钉在了季晨所站的地方。季晨大惊，身体靠着本能反应一跃而起，落在蛛网边缘，避开了怪物的第一次攻击……尾触在空中划出残影，在紫红色的流光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晨、小晨、小晨……”

是了，那是母亲在唤她，她听到了母亲的声音，那声音很近，近得就在耳边，那声音又很远，像来自遥远的过去。

季晨记不起来了，也许在很久以前她也曾像这样战斗过？她无法确定，是啊，怎么可能呢？那时候她还不过是个初中生罢了……

“季晨、季晨、季晨！”

达达急促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季晨回过神，看到仓库里蛛网已经残破不堪，而她用尾触卷住一只巨大的蜘蛛怪！

怪物在她手里发出吱吱哀嚎，季晨没有松手，反倒继续将触手收拢，没过一会儿，只见七八束光芒从怪物体□□出，紧接着蜘蛛爆裂，瞬间化为灰烬，连同光芒一同消失不见了。

暴食者的消失之后，仓库里的蛛网也同样化作了灰烬。

“真厉害！”达达看着地上的灰，又道：“还有两只暴食者从通风管里逃走了，只要除掉它们，休息室里的蛛丝也会全部消失。”

季晨道：“对了，刚才杀掉那只暴食者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一些关于蜘蛛的记忆。在它的记忆里……自从它诞生之后就一直在不停地进食，它的记忆是一片空白，未来也是一片空白，除了靠着进食维持生命以外，什么都没有。”

“暴食者是一群没有主观意识的分支物种！它们只有一种本能，那就是生存。”

“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