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
抹失望,追问道:“前些日可有去往他处?”
心下暗笑,却仍旧不形于色的摇头:“因家师年事已高,身子不好,我随护其侧,不曾远离。”
“那姑娘可认得赤墨?”
她话方罢,只见楚洛眸底一抹痛色跃动,却还不甘心的问,似一定要追根究底刨出些东西来。
谭怡有些诧异。
自己与此人相交不过一月有余,并未有多深的交情。
若说有上一两分,那也是借他之名,治好了贵妃旧疾,后又于烟月阁共同御敌欠下的情分。
但前事为各取所需,不能以情分论之。
烟月阁一事,她虽有愧于他,却也将解药奉上。
算起来,她并不欠他什么。
不至于他这般念叨惦记吧?!
于是否认道:“不曾。不过我倒是听说过此人,似乎他好像在一个月前死在了北羌回魂崖,不知是真是假?”
话毕,只见楚洛一怔,眸底那抹疼色霎时扩大,连带着眼眶都有些微红。
他缓缓垂下头,拇指与食指紧紧交叠在一起用力戳捏,霎时,修长的指尖尽数变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见状,谭怡心底忽然有些闷。
想安慰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遂看向连轩。
连轩已然开口道:“哎,你干嘛呢,下棋下棋,一局赢了可不叫赢,连赢三局这才长脸,来来来,捡子捡子。”说罢,径直蹲地上捡起了棋子。
见楚洛不动弹,连轩又扯了下他袖子,催促道:“听到没,赶紧了,可是你说的要与二妹切磋,这才一局就把你丫的打趴下了,不扳回一城也太没面子了吧。”
说罢,又回头看着她道:“妹子,今儿三哥的面子可全压你身上了,要是夺不回来,往后你可就别想清闲。”
谭怡一愣,末了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又瞅了眼楚洛。
对方似乎正在用力控制情绪,半响后再抬头,深邃黑眸中已是一片清明,除过脸比初见时略白些。
连轩将棋奁塞进她手中,督促着他们快些开始。谭怡不好推脱,于是又与楚洛下了几局。
因为有了前面的教训,她不敢再打盹,先前用过的招数也都尽数避开,走招速度也加快,并未给对方留出太多猜疑的时间。
如此大获全胜,连轩连连拍手叫好,十分长脸。
细看楚洛,并不见他因输了棋局而恼火难堪,反倒一脸赞赏。
是故,之后的数个时辰,她都心情颇好,直到梅从暗桩回来。
“你的意思是,张冕在上京,试图用假赤玄令引我们的人露头并意图加害?”
“不仅如此,他连冬楼也没准备放过。若不是碧落无意听了墙根,怕现在已经没了命。”夜幕之中,梅站在她床边,低声禀报。
张冕心狠,她老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冬楼现在还剩多少人?”
“除了碧落,没剩下谁了。”
“如此看来,即便我‘命丧’回魂崖,由他亲手收敛入葬,这个少主之位他也坐的不踏实。冬楼好歹为他效力叛我,却还是得了个杀人灭口的结局。”
谭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火气,不想再听什么消息,遂命梅退下。
梅却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不走。
谭怡遂问:“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碧落他受了重伤……我……”梅说了一半,颤着嗓子不敢继续说下去,双手紧紧拽住衣摆,似在挣扎。
谭怡皱眉,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遂道:“你想去上京照顾他?”
梅双目一震,倏地跪下请罪:“梅儿僭越妄想,有愧老庄主交代,还请少主责罚。”
见她神色害怕,浑身抖动,她无奈一叹,抬手扶她起来:“你念及旧日恩情,想着回报,我为何要责罚你?”
“少主?”梅一脸惊讶,一双小眼珠子中布满疑惑。
她遂点头道:“去吧,左右待在这里也无事。”
梅当即红了双眼,哽咽道:“小时候如果没有他一次又一次的护住属下,属下怕早就死在寒园了。我知道他虽然不屑于我回报他,可是属下不想做忘恩负义的人,如今他伤重,我想我想去照顾他几日……多谢少主成全。”
说着,梅又噗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重重扣首。
梅连夜离开了谭府,就在她前脚踏出谭府后门时,一抹黑影就从后门一侧的拐角处现身。
他望了望已经被紧闭的门扉,轻轻嗤笑了一声,随即朝着梅消失的方向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