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娘(一)
老头殊不知,沈泥手上的门派信物有一堆,她嫌麻烦,就拿了人缘最好的金刚寺的信物琉璃菩提珠串来招摇撞骗。
这老头是李富商的管家,李富商的孩子惹了秽物,正着急找仙家解决。在沈泥之前,来了不少有用没用的人,都对孩子束手无策,眼见着孩子不行了,李富商急得要命,民间巫婆,赤脚大仙都来李家打过秋风。
因此,探听过消息的沈泥毫无负担心,她再怎么烂都比得过用尿骚泥巴的老太太。
然而她一进门,立刻就顿了一下,这李府富丽堂皇,但红绸太深,黑木太黑,一切的颜色都让沈泥眼皮直跳,她舔了舔嘴唇,感觉很饿,迈脚踏进了家门。
“修士请往这边来。”
在管家的指引下,沈泥在层层叠叠的屋檐下穿梭,最后来到位于后院的一处屋子。
大门打开,里面竟坐着四个人影,沈泥打眼一扫,瞅见了英俊潇洒的持剑修士,头戴方巾手拿毛笔的符师,貌美娇艳,手无寸铝的粉衣女子,以及一位上了年纪,手持钢刀的屠夫。这四位的修为都在沈泥以下,怕是刚筑基就出来历练。
再配上沈泥这个不是人的苍白和尚,凑出来了一屋子的臭皮匠。
几位年轻人还属于那种格外不谦虚的臭皮匠,只有屠夫对着沈泥行礼。沈泥注意到,那屠夫手上还拿着一串佛珠,散发着隐隐约约的佛性。
这位修士与我佛有缘。
沈泥回礼后大刺刺地坐在了椅子上,等待管家叫人。
“啊!——”
一声惨叫,一个光头出现在视野里面,沈泥表情微妙地看着这一幕,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一屋子的人对她都不太客气。
那竟是个身着灰袍的秃头小和尚,正抱头鼠窜,一溜烟跑到了沈泥的视线外面。
“和尚就是胆小。”
我们和尚怎么你了?沈泥瞅了一眼发出嗤笑的粉衣女子。
那粉衣女子身上带着股邪性,不笑的时候瞳孔黑沉沉的,半点不见灵动。沈泥觉得这小姑娘适合修魔,而不是和她一样修行医师——她明显心魔难医,以至于到了心性扭曲的地步。
“施主,凡事有因有果,不要迁怒他人。”
那女子笑着说:“你想劝我大度?我就要迁怒,臭和尚,你别在外面碰见我,要不我一定杀了你。”
“好,待此事之后,小僧一定绕着施主走。”沈泥不想救不愿自渡之人,便也就沉默下来了。
符师和剑修是一伙的,一起被管家叫去,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了,脸色铁青,看起来像被锤了一顿。
“蒋修士,请您来看看吧!”管家眼含热泪,眼见着是心急如焚。
“好。”
中年屠夫转过身来,恳切邀请沈泥说:“居士,请同我一块前往。这李府是三里地有清名的氏族大家,望您救他家幼子一命。”
沈泥心想,怎么就觉得我能救他?
她说:“看看再说吧。”
木门开启,屏风后面坐着个瘦削的人影,他坐姿端正,此刻正端着杯茶喝水。此人脸色苍白,体量约摸只是少年,但剑眉星目,已经是君子之像,看起来将来一定是个俊俏郎君。
“参见修士。”他强撑病体,站起来行礼。
“李公子不必勉强。”蒋修士自己先试,摸了李公子的脉,又拿着佛珠在他脸前晃,但什么用都没有。
蒋修士败下阵来,说:“请居士试一试。”
沈泥这一身打扮骇人——金刚杵有她整个人那么高,衬得她格外娇小瘦弱,她拿了串佛珠出来,说:“李公子最近收了什么东西?”
“都在库房堆着,我没过问。”李公子见着她有眉目,眼睛里面燃起了求生的意志,他撑着站起来说:“我带居士去。”
“嗯,我们边走边聊。你这病什么时候开始的?”
“腊月起。正月初二家姐回娘家,办了一场宴席,不少人来,贺礼也有很多。”
放着贺礼的门一打开,一种诡异的香味就浸润了所有人的鼻孔。沈泥嗅着味道,像条小狗一样在库房里翻找。
蒋修士口齿生津,但手腕上的佛珠滚烫,他忍着浑身的不舒服,说:“居士,你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