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益堂
的大榕树,与渔利口她的院子一样,不过冬日,榕树的叶子都落光了,露出干褐色的枝干,沈芜望了一眼,心中叹息,以往她想家都会想起那个江南岸边的家,现在每每想起都是渔利口那个家,有时候想起从前,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她压下心中惆怅,敲开丰益堂的门。
开门的掌柜一见是她,就让了进来。
“王妃还不是王妃的时候,殿下就让我们所有人都认了您的画像,也说了您的很多事迹,见到您本人,就好像与您相识很久了似的。”
沈芜:“他是与荆州府陈氏的大小姐定的亲,那位陈大小姐与我很相似,或许您看的那画上不是我。”
她倒不是介意,只是……只是……就想解释一下。
掌柜的练过五旬,常年泡在药堂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一听就听出来了,他笑着道:“老朽冒犯,王妃可是姓沈?殿下亲自画了画像,跟我们说了您和他的事。”
沈芜脸红道:“他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
“说服我们相信您。”掌柜的敛了笑意,手里端一截烛火,引她进后堂的一处暗道,“我们都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他有多苦,我们都瞧在眼中,要不是有老主子的遗言,哪里狠得下心让他受那么多苦。”
当然他们中也有人想瞧瞧他是不是能吃得苦,再爬起来,他们是要做大事的,不想将自己的脑袋挂在一个娇生惯养,遇事只会哭的小孩子身上。
沈芜脸色也跟着他沉重起来:“老主子?”
掌柜的说道:“丰益堂是昭阳长公主建立的药堂,她在世时将其发扬至全国二十多家,她过世后,就将丰益堂传给了七殿下,但有条件,要殿下年满十五才行。”
沈芜:“李危的母亲便是昭阳长公主府的舞姬?”
掌柜长叹一声:“当今天子便是在长公主府临幸了娘娘,将娘娘接近宫以后就不闻不问了,生了七殿下后,三年不到就死了。长公主出于愧疚将名下秘密的产业丰益堂给了七殿下。”
沈芜不惊讶是假的,昭阳长公主是皇帝的姐姐,她的政治遗产岂能是简简单单一个丰益堂。
暗室不大,一盏烛火就能照亮,期间叠了五抬箱子,掌柜的道:“这都是我们这些年为七殿下存的东西。”
沈芜听他说,明白那把钥匙就是开这五道锁的。
她走过去一一打开,里头都是房产地契铺子还有银票,应是他所有的身家!
她不由疑惑:“丰益堂到底是做什么的?”
连锁药堂能赚这么多吗?这加起来有几亿的资产了吧?
平时瞧李危入寻常少年一般,顶多比老百姓富一点,连造个楚王府都小气吧啦的,一点看不出他有这么多钱。
掌柜轻笑:“这两年什么都做,抢了不少生意,要不然三公主怎么会打那片廊房的主意。”
沈芜:“……”
掌柜:“不过您放心,她查不出来,还以为我们就是一群散户呢。”
直到夜深了,掌柜的领她去一所房舍内歇息,她躺在榻上都没缓过劲来。
李危仇恨皇室是肯定的,这些人各个比谁都高贵的样子,做出来的事都肮脏龌龊令人不齿。他在那般幽暗的环境中长大,还没疯,沈芜都佩服。
舌尖都发酸发苦,涌入眼眶,想好好替他大哭一场。
不知他是从何时有造反的想法的,又是从何时开始部署的,要是没有她的出现,他能做到何种程度呢?是杀了所有人做皇帝,还是杀了所有人搅了这世界,撂挑子不干呢?
现在人人都以为李危要做皇帝,卫先生,丰益堂的人,甚至连公主拉拢过去的某些朝臣,但只有沈芜知道,他不想,他以前都不想的,若不是她与他约定一起建立一个新世界,他必然是看着世界毁灭,站在一边哈哈大笑个痛快的人。
沈芜想,还好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