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
是他可妄自揣度的?!
况且,就算撇开沅君公子身份的隐秘,这次搜寻,也着实让卫惊云不胜踌躇,忧胜于喜。喜的是,他的人马成功营救了公子沅君,还搜到了昏倒在雪里的猛获。猛获也被烧伤,索性并无性命之虞,只要加以救治便可。然而——
守备姬骏瑜和县尉胡礼用,却都已经死在了林内火场里;而且他们二人的死法颇为蹊跷,均是中了毒箭身亡。这其中……似乎尚有不为人知的曲折,让整件事愈发复杂。
卫惊云带领兵士来到淮邑,却并未让兵士进城,而是直接在城外扎营留守。他自己则带着少数人马护送沅君回到了邑令府。
邑令府的下人们,本就因被吴胜带兵围困受到不少的惊吓,又见到被送回的昏迷不醒的公子沅君,更是人心惶惶,不知究竟何故。
反倒是云姬指挥着绿衣、紫衣、豆蔻,最先安定下来。云姬着豆蔻安排好府中护卫事宜,让紫衣安置好卫惊云将军、叶青等人,又让绿衣调度好帮厨、陪护的人手。待到这一切忙完,后半夜已过了一半。
军医李程告知云姬,除了额头的皮外伤,并受了些烟火熏寮,沅君的伤势并不严重。送下汤药,只要得到充分的休息,沅君便会醒来。
但是背着她的那青衣少年就没那么幸运了。为了救沅君,那少年的手臂被严重烧伤,衣服和皮肉黏在一起,李程在处理伤口的时候,那少年醒了,自称吴氏,名钰,然而却因处理伤口,痛的死去活来。云姬感念他救了沅君一命,命所有人精心照料,礼敬有加,不得有丝毫怠慢。
云姬虽然十分镇静地处理着府中的事务,但是心中另有所忧。思虑再三,在东方的天际露出鱼肚白的时刻,她终于备好了一封信。
天亮了。
卫惊云的房间,灯一直亮着。
自护送沅君回到邑令府,确认她并无大碍后,卫惊云便在房内整理各项事务。
叶青已经控制住了城防,并命人送来亲笔信牍一封。
他半个时辰前就已给叶青又去了一封信。又召来军医李程,密密叮嘱。叶青和李程都是他的心腹,可堪其用。
桌案上摆着昨夜在林内所见到的那种特制弓弩的箭簇。卫惊云看着那箭簇,眉头紧锁。
再看看手中的那封绢书,他更是无声地一叹。
写下这封信的人,实在是用心良苦。这个人几乎是穷尽各方面的考量,以平衡之意图,让他置身事外,以谋安定。至于信中所另提及的王族隐秘,实在不是他一个常年驻守在外的武将可以置喙的。该忘却的,他自会长埋,且幸而军医李呈是他多年的心腹。
在官场多年,他又怎会不知,当前则前,当避则避的道理?
只是竟想不到,公子沅君虽然年少,身边却有一个这般心思缜密的忠仆。
至于淮邑的局面,他倒是觉得,那个孩子,聪慧玲珑,经历这番磨难,必能制衡。
于是,安排好一切,卫惊云便带了小队人马,功成身退,引了城外的驻军,一起赶回邢邑金丘大营去了。
黎明时分,叶青一接到卫惊云的信,便带人以雷霆之势,将吴胜,胡礼用,姬骏瑜三家府邸都牢牢守住,男亲女眷,各分开圈在宅内,不准任何人逃走或畏罪自缢。
每个城门处都加强了盘查,一有可疑人士便立刻收押。至于来日所有的人事如何处置,信中格外叮嘱,还需留待公子沅君醒来之后再做定夺。
于是,不足两个时辰,吴、胡、姬这三家昔日在淮邑作威作福的显赫官吏竟阖府上下被圈禁。
最先发现的,自然是这三家的近里街坊,随后消息渐渐扩散开来。酒肆茶坊里人群议论纷纷,对三家被围的因由种种揣测。
就这般一传十、十传百,百姓纷纷都指吴、胡、姬这三家作恶已久,如今只怕是要垮台落势,城中将要有大变。
有道是破鼓众人捶。
眼见着三家大有倒台趋向,茶坊酒肆中不免有人将往昔姬骏瑜以权谋私的行径一一翻出,又有将吴、胡昔日是如何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行径讲得绘声绘色的;也不免有人被激发了对新任邑令公子沅君的种种好奇之心,毕竟这位王族子弟是那般年少,竟然一来就能将淮邑多年来的困局给生生打破……
叶青心知,三家被圈禁,在城内瞒是瞒不住的,也只有对百姓的传言充耳不闻。只一心暂时稳着城防治安,亦盼着正主公子沅君快些醒来主事,好早早了结淮邑的这一团乱局——
沅君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和哥哥公明,姐姐悦兮,弟弟辟疆一起在卫王宫里嬉戏。他们一起玩了许久许久,都是从前美好的光景,兄妹之间,仿佛有不尽的趣事……
忽然,母亲宣姜夫人带着云姬出现在花间,雍容华贵,望着他们,又似在对着她温和地微笑。
沅君在梦中走上前去,扑到宣姜夫人怀中,欣喜地都要哭了出来:“母亲,您终于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