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汤
老妇人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扯了扯一旁看起来还算正常的温虞,“这……这是怎么了?”
温虞正用竹筷挑起几片菌菇细看,他放了手中的碗,叹了口气,“他们……唉。老人家,有剑荆草吗?和绞股蓝一起煮了喂他们。”
老妇人连连点头:“好好好,后院就有,我这就去……”
他抱起盛辞,轻巧地绕开一地被黑儿媳砸破水缸裂出来的碎片,进了客房中。
盛辞只觉身子像在云中飘荡般,眼前也朦朦胧胧,忽地出现一张菩萨玉面般的美人脸,忍不住伸手去摸,低声呢喃:“美人……”
温虞失笑,偏过脑袋,把脸贴近她掌心,软着声音哄诱:“殿下觉得我好看,何不带我回家成亲?那我就是殿下的人了。”
“不行。”盛辞皱了皱眉,“家中已有人……”
“那你喜不喜欢他?”温虞蹭了蹭她掌心,目光忽地变得专注。
她静静看着他,眼神如同林间小兽,懵懂又澄澈,漆黑瞳孔倒映着他此时模样。片刻,朱唇微动,似乎要说什么……
温虞将耳朵靠近过去想要听清,热气拂过耳廓,他忍不住手指蜷起,攥紧了被角。
她似乎感到困倦,眼睛沉沉闭起,声音轻极了:“……喜欢。”
他低低吸了口气,眼神瞬间深暗几分,许久,才浮上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低哑的声音从他唇边溢出,“殿下,你可真是……要我怎么办好呢。”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吻过上面的薄茧,一如虔诚的信徒。
这时,门外响起阵阵敲门声,只听那老妇人道:“那个,公子,这水煮好了,他们都喝了点,你房中这位小姐……”
他清了清嗓子,淡淡道:“不必。”
语毕,他掏了枚精巧的薄刃,就着腕上尚未完全痊愈的伤口再划了一刀,鲜血顷刻涌出,滴进盛辞口中。
她似乎在睡梦中也尝到了血腥味,微微蹙起眉头,偏过脸去,一滴殷红顺着雪白脖颈滑进衣领。
——她讨厌自己的血吗?
温虞愣神片刻,取过桌上茶盏,倒了一杯喂她喝下,看她不再挣扎,这才小心翼翼地重新为她盖好衾被。
谁知,他甫一靠近,盛辞就按住他后脑吻了过来,柔软触感,混合着血腥味的微甜,震得他大脑一片空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紧接着,她另一只手探进他衣服里……
温虞顿时面红耳赤,慌张地往后退去,却见她迷蒙地张开眼,问道:“怎……怎么了?”
他动了动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中只有她染了血嫣红如火的唇,这点星火像在一路燎窜,被点燃的人却是他。
良久,他才下定决心似的,轻轻环住她的腰,低声唤道:“殿下……”
却见她翻了个身,梦呓般嘟囔了些什么,就又沉沉睡去了。
……温虞这下牙都要咬碎了。
这人怎么屡次撩拨了他就放任不管?
他憋着阵邪火,伸手想强硬地把她的脸掰过来,却注意到她肩上厚厚纱布,裹在衣袍中的消瘦身躯,还有在梦中也紧蹙的眉头……
良久,他只得轻叹一声。
*
天光大亮,几人在院中睡得横七竖八,虽然各自都被塞了枕头盖了棉被,但一醒来还是嚷嚷着浑身酸痛。
黑儿媳还在呼呼大睡,但赶路耽误不得,几人只得先行告别。临行时,老妇人塞了一堆烤饼干粮给他们,饥荒年的粮食无比珍贵,为回礼,温虞给了她一些银子。
行出一两里路,云弘苏紧紧抱着老妇人塞来的一沓烤饼,泪光盈盈:“我再也不吃盛姐姐做的饭菜了,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姐姐要吃了我,呜呜呜……”
贺子骞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哟,你以为你想吃就能吃到?人家大将军下厨,不下则已,一下惊人,这可是和阎王爷合作的招牌……”
“你有完没完?”盛辞恼羞成怒,一鞭挥出,打在他们骑的那匹马后臀上,马受惊扬蹄飞奔,载着慌张惊叫的两人远去了。
盛辞拽着缰绳,心思却乱如缠麻。她一早上都没说什么话。昨晚吃了没熟的毒菌汤之后,她意识模糊不清,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怪梦,此时只觉得跟他独处都极不自在起来。
温虞也难得没找她说话,这更让她怀疑昨晚那个梦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她为何不觉得身上有什么异样?若是假的,她记忆为何这么清晰?
心烦意乱间,她遥遥听见一声雄浑的大喊:“几位请留步!”
盛辞勒马回望,只见那个黑儿媳飞奔而来,头发乱蓬蓬的,满是补丁的衣服还未来得及整理,趿拉着草拖,似乎是刚一睡醒就赶过来了。
她不由得疑惑:莫非是那个老妇人送了自己粮食,她不乐意了?也是,如今粮食宝贵……
谁知,黑儿媳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