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住回安家许久,天天都在忙着练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连去簪铺的时间都没有,可忙坏了铃儿两头跑,将接来的定制单子送回来给我,见我勤奋刻苦地埋头苦练,根本顾不上坐下来做簪,哭笑不得地疑惑询问,“我家二小姐如今这是弃文从武了?”
论从前我也只是贪玩鼓捣研究些小玩意儿,虽是日日安稳久坐,可并没有读书写字的耐力,跟宁韫的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比,根本算不上从文。
如今跟着舅舅习武自保,却只会些简单的防守招数,只能对付简单的市井之徒,若是遇上稍微懂点武功的人,怕也是要乖乖投降来得更识时务。
我自嘲地摇头否认,“从前不文,现在也不武,成了个四不像……”
“舅舅也是为了二小姐的安危着想。”铃儿笑着将一沓画好的发簪纸样塞进我怀里,“我家二小姐是能者多劳,文武双全之辈。”
看到这些纸样,忽然想起已经有些日子没回宁府了,我那摆放绒花的厢房怕是要落满了灰尘。
先前托铃儿传话给宁韫,让他去帮舅母寻万年灵芝,一直也没见他回信。眼瞧着舅舅就要回常州,遍寻京城多日,也没有找到满意的灵芝,我打算亲自回去问一问,有与没有,总得有个结果才是。
恰是黄昏时刻,估摸着宁韫也要从都察院回来了,我还特地在后厨提了一盅猪蹄汤给他,刚踏进安府大门,不见宁韫归来,却听得下人通传,说晋阳太守王武登门拜访。
宁韫为官至今,公事一直都是在外解决,从不带回家中。此时他还未归,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先吩咐铃儿将人请进正厅落座,奉上好茶。
虽然我不善官场应酬,可作为宁韫的监察御史夫人,礼节上总要顾全,出面招呼客套几句。
哪知王太守见我后,仿佛不是第一次见我那般极其热络地连声夸赞我秀外慧中,温柔贤淑,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疑惑这两个词是怎么强行安在我身上的……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不其然客套了两句之后,王太守命随从拿出一个精致锦盒,倒也敞亮地说明来意,“不怕夫人笑话,在下的侄儿在晋阳城边犯了点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做亲叔叔得顾一顾亲情血缘,却不想被宁大人巡察揪住了把柄……”
这话我听得头皮发麻,看来是王太守被宁韫弹劾,无奈将礼送到府上来攻略我,我只好赔笑着推诿道,“我久居府中,两耳不闻窗外之事,从不掺和相公的公务。”
王太守随意摆摆手,命随从打开锦盒放在桌前,我下意识扫眼看过去,看到一颗手掌大小的灵芝躺在盒中,气息微香,子实体伞形,菌盖半圆坚硬,初黄色,渐变为红褐色,光泽感十足,具环状棱纹,边缘薄而平截,菌肉近白色至淡褐色,菌盖下表面菌肉白色至浅棕色,孢子细小,呈黄褐色。
因舅舅要寻千年灵芝,我这些日子也跟着他翻了不少的医书,大概能看得出这灵芝的珍稀名贵,不免心动。
“听闻夫人最近在寻千年灵芝,此芝乃是上好赤芝,是在琼山崖壁间采摘,还望夫人笑纳。”
“多谢太守好意,”我不知其中原委,自然不能给宁韫找麻烦,只好礼貌微笑,心疼地推回礼盒,“我不能收您如此贵重的礼物。”
“夫人是聪明人。”王太守意味深长地笑望着我,“听说大人最听夫人的话,还望夫人能为在下美言几句……”
最近好多人都对我有所误解,以为宁韫是新科榜眼出身,他的夫人就应该是聪慧伶俐,七窍玲珑。
事实上我不仅呆头呆脑,还笨手笨脚。
“传言都是空穴来风,我与宁大人只是相敬如宾的黄昏夫妻,”我指了指外面的黄昏景色,明示他我与宁韫一天也打不上照面,并不是很熟,末了又有理有据地解释道,“宁大人做事行不苟合,自有主见,怎会听我的话?想来怕是也帮不上太守什么忙…………”
“可我听说宁大人与夫人夫妻恩爱,鹣鲽情深……”王太守听出我的托词,十分怀疑地看着我。
为啥坊间天天都要传闲话说我们感情好?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慌?
前几日为了保命,我在五公主面前聊表忠心,极力与宁韫撇清关系,说我们只是表面夫妻。
这才过了几日,又得违心之论跟王太守解释我们是假装恩爱。
嫁给宁韫做夫人我真是太难了。
“我们感情不好,常常吵架,三观不合,时时闹别扭,虽是新婚,可无温存,堪称怨偶。”我摇头否认他的话,颇为认真地反驳,作出一副深闺怨妇的哀婉姿态,说得我自己都差点相信了。
“宁夫人,您……”
我瞧着王太守内心深处一定在骂我信口胡说,可面上却不好发作。
我虽然心虚却依旧正襟危坐,佯装淡定,不能失了气势。
“王太守不请自来,登门拜访,宁某有失远迎,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太守海涵……”门外突然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