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宁韫办事效率极高,不出两日便找好了地段和铺头,已经在派人着手添置物件和打扫了。
我和铃儿忙着把家里先前存着的几箱绒花成品拿出来分类收拾,归置一下,拿到铺子摆放上架。
先前给李夫人做的桂花绒簪,听说她爱不释手,如获珍宝,逢人就大肆赞赏。听说我要开铺,更是拿这枝桂花绒簪出去宣传,这店还没开张,便签下了不少的订单。
忙不过来时,姐姐和乐儿也来帮忙收拾,乐儿见到我那些压箱底的绒花,撅着小嘴叽叽喳喳地问我,这个可不可以送她,那个可不可以给她玩,忙着收拾的空当还要应付这个小祖宗的各种问题,忙中添的乱也让人哭笑不得。
终于是忙过了前期的准备时段,挑了个黄道吉日,挂上了宁韫亲自书写的牌匾“绒花锦繁斋”,这间小小的绒花簪铺算是正式开张。
开张前三日进铺买簪,赠送单支桃花小钗。
事先我与铃儿在屋里准备了七八日,做了两百多只桃花小钗,却不想一开张就被一抢而空,生意红火得不得了。
我甚至都顾不上铺头的事,只身埋头厢房做簪。
宁韫怕我辛苦,提议找几个簪娘帮忙,我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制作。一来是不放心也不了解别人的手艺,怕做得质量参差不齐,惹人非议,二来想着也就这几日,自己多费些心开个好头,为铺子的信誉打好基础,辛苦也是值得的。
好在是铃儿跟在我身边多年,单支的桃花小钗这类简单的花式,她也可以做得与我差不多好,于是我们又日夜补做,才将开张时说过的三日赠送补得齐全。
先前答应了宁韫,即使是开了簪铺也不会冷落了他,可开铺后种种迫不得已的忙碌,他倒也并未计较我归家太晚,或是夜里忙着做簪。
我在铺头打点忘了时辰,他便亲自来接我,日日吩咐厨房熬煮参汤为我补身,夜里在厢房做簪,他陪在一旁就着烛火读书,看着我梳绒久了胳膊酸痛,又放下书卷来为我轻捏肩颈放松,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一下,他都怕幌了我的眼睛,连忙拿着剪子去剪燃过头的烛心棉线。
他的种种体贴都让我安心不已,时时都有种岁月静好,来日方长的欣慰感。
开张三日过后,人们原先的热情消减了大半,再加上样式但凡繁复一些的绒花,都价格不菲,铺头的生意这才逐渐平淡下来。
没有那么忙碌催单,我这才好歇下来偷个闲。
白日里偶尔去铺头转一转,定做的单子排期比较久,倒也没有那么着急做完。
这日戌时,我提前收拾好了剪绒的盒子,准备打道回府,准备晚上亲自下厨给宁韫做些甜汤,却不想转身和铃儿交代之际,突然有人拍我肩膀。
我以为是宁韫来铺子接我,满心欢喜地回头,却对上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虽说乍一看陌生,可再一看却有些许熟悉,但是打量再三也想不起这人是谁,只当是来簪铺买簪的客人,暗暗觉得他拍我肩膀不礼貌,心中不适,可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微微点头笑笑,退后两步,准备喊伙计小施来招呼他。
还在等我四下里张望呼唤小施,他又上前两步,朝我十分殷勤地笑了笑,原本微驼的后背在这笑声里更显得猥琐,看得我一阵恶寒。
这体貌不端的模样倒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安小姐可还记得我?”他托着手中的锦盒,原本的小眼睛笑得愈发看不见缝,挤着肉鼻子冲我热络地打招呼,“前年秋天,在下曾与小姐在城郊偶遇过一面……”
前年秋天?城郊偶遇?
我努力地回想起前年秋天何时在城郊偶遇过这样一个人,他又忙着提醒我,帮我回忆道,“在下姓刘,刘家二公子……”
我一拍脑门,恍然想起来,“刘佈?”
也就是传说中那位家大业大对我一见钟情,见一面就托媒人上门来求亲,被我死活拒之门外的刘家二少爷,刘佈。
怪不得我说这人怎么丑得如此熟悉……
其实我安曦从小跟宁韫一起长大,虽说功课不好,可到底跟着宁哥哥耳濡目染,也明白几分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
但刘佈真的是个意外。
我与他并不是偶遇,而是我单方面被他尾随。
那年秋天,我听人说城郊银杏林景致绝佳,于是带着铃儿偷跑出来,一路嘻哈打闹着去到了银杏林赏景。
秋风一吹,银杏叶子随风飘落,似是蝴蝶翩翩起舞,悠然轻落,金灿灿的叶子落满一地,远远望去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床金色的地毯,煞是好看。树上白果也已成熟,黄澄澄地挂在枝头,摇摇摆摆可爱极了。
据说银杏的叶子和果实可以用来制作药材,故林间赏树赏景之人不乏,还有些是在树底下捡叶子和落下来的白果回家入药的。
我和铃儿也捡了些形状别致好看的银杏叶子,打算拿回家照着做支银杏绒簪。
哪知低头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