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都能看清屋中的景象。
眼下却只有他们二人,静的呼吸可闻。
她似乎很怕自己,从敬茶那时起,就无端的惧怕。
他还记得茶盏递过来时不小心触到她的指.尖,她一下子便瑟缩回去。
为什么怕他?是因为他是她的夫兄,半个长辈,还是因为心虚?
陆寅抬步走了过来,停在她制香的桌对面。
“这是在做什么?”他也没有弄清自己为什么不离开,反而要与她说话。
令芙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面上却要装作平静无事,温声道:“是给祖母调的香,艾草驱蚊虫太过刺鼻浓烈,这个香方减了艾草的量,辅之以菖蒲、辛夷、樟木和几味药材,香味和缓……”
“你坐。”陆寅忽然道。
令芙下意识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神色平静,似乎是对案上的香料感兴趣,手里拿起一个小巧的香炉,正垂眸端详。
那双修长而筋骨有力的手在她眼前转动着,两三只长指便捏住那只兽形的小香炉,虽是再正常不过的赏玩,却令她心间微颤。
她知道这双手看似是读书人特有的温润修长,但其实指腹带着薄薄一层茧,曾令她难以招架。
心跳蓦然加快,耳畔也如有热风拂过,她忙撇开目光,继续把最后几个步骤做完。
她想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终于把香制好,打算叫女使来收拾时,陆寅忽然看到被风吹落在地上的一页笺纸。
他俯身拿起来,看了几眼,竟也坐了下来,和她对面而坐。
令芙看清他拿的是什么,暗道倒霉。
她自小和阿娘学了不少东西,唯独不擅长诗书和写字,这笔字连柳青棠那孩子都笑她,方才落在老夫人眼里也是浓浓的嫌弃。
她不禁紧张起来,又有些羞赧,见他还在看,便急道:“大哥……这笔字入不得眼,还是还给我吧。”
陆寅目光顿了顿,闻言将那张写着香方的纸笺放回桌上,用手轻轻压住。
“祖母可因为这个为难你了?”
她摇头:“不曾,祖母待我很是和善。”
陆寅见她不像是说谎,便也没有再提。
令芙却忽然想起与他有关的一桩事来,有些忐忑,欲言又止。
见他深邃的眸光中浮起一丝疑惑,才小心翼翼开口。
“大哥,前几日我在御街遇见了高家二娘子——”
提起高家娘子,令芙悄悄窥他的脸色,却没有任何意外和波动,她便继续道:“高娘子想让我给大公主的法会供香材,弟妹初来上京,不敢得罪王侯贵眷,不知该不该应下,想问问大哥您的意思。”
陆寅忽抬起眼帘看向她,目光锐利,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股淡淡的不悦。
她定是听说了一些传闻,才故意来探他的态度。
这笔买卖她想做,却又想明哲保身,不想牵扯什么麻烦。
自己险些忘了,弟妹虽性格乖顺温婉,那晚被他责问,情急辩解还掉了眼泪,但她绝不是寻常人家十六岁的小娘子。
这门婚事是她主动暗示,才令他想起这桩旧婚约来。
她父母双亡,守孝三年,却撑起了柳家的家业。
自己竟然一直忽略了这一点,她远比众人眼里的她更有城府,更聪明。
那她对自己的惧意便有些说不通了。
她在怕他什么?
令芙见他半天不应,以为他不许,正暗暗惋惜,却又听他道:“你若想接,接便是了,我说过陆家不会阻拦你做生意。”
声音不带什么明显的情绪,但令芙却分明听出一股凉意。
与他独处这一会儿,她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了。
道过谢,忙收拾桌上的东西,打算把调好的香交给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去拿桌边的香盒盖子时,却听陆寅微微压低声音,语气有些冷硬道:“以后离高舒光远些。”
令芙怔愣一下,不知他为何这么说,走神的刹那碰掉了桌沿的盖子,叮铛一声滚落到地上。
她忙俯身去捡。
却不料陆寅比她先一步触到那个香盒盖,她反应不迭,手便覆了上去。
陆襄进门时,恰好看见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