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情丝
衣襟松散,连带着江予淮僵硬的神色松动,他艰涩地吞了吞口水,含混地问:“时微,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被问话者正执着于将手掌贴上他露出的皮肤,轻轻柔柔地在伤口处摩挲几下,疑惑地咕哝:“为什么修不好了呢……看着就好痛啊,你怎么现在都不叫疼的?”
“你别乱动……”他被挠得发痒,只勉强强忍一会就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又想去捉住她作怪的手。
不料见他挣扎,陆时微以为弄疼了他,周身灵光大现,尽数笼罩在他血迹未干的琵琶骨上,一时失了痛感。
趁他愣神,她干脆利落地伏身抽出残余的锁链,猛地将他按到在地。
分明是梦寐以求的逃脱枷锁,但他竟比方才被束缚住大半身体时,更没了气力动弹,颇有些任君采撷的意味。
温热的气息在下个瞬间扑面而来,柔软的唇印在他冰凉的唇上,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几乎以为是恍惚间出了幻觉。
她并不会亲吻,只照本宣科般干巴巴地贴住他,连浅尝辄止都算不上。
尝试着蠕动几下后却不得回应,她没趣地退开,嘟嘟囔囔地埋怨:“都说了不要拒绝我!我的嘴真的会亲人的!”
静默的空气里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带着溢于言表的笑意。
尚未来得及挪开远些,陆时微的后脑勺突然被牢牢桎梏住,无骨般躺倒多时的男人反客为主,支起身义无反顾地拥住她。
细细密密又湿润的吻落在她的眼角眉梢,最后才是攫取饱满的红唇。
两人目光迷离,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烛火黯淡,打下昏黄的光晕。他贪婪地掠夺着她的气息,潮流涌动,几乎淹没了呼吸。
如火焰燃烧般炽热的交缠,于荒芜空荡的山巅,为寂寂夜色添上妩媚的亮色。
“唔——”
江予淮已经攻城略地,终于舍得放开她,餍足地舒展着胳膊,经过反复的拉扯之后,他的衣服更难蔽体。
理智未能回笼,陆时微有些呆呆地瞧着他,摸了摸嘴唇,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一点都不会,你这么会啊?看了多少带颜色的话本啊?”
他迟缓的脑袋好不容易才能理解她话中的问题,他哭笑不得地答道:“胡说八道,我无师自通罢了。”
她愣愣地“哦”了一声,而后惊异地瞪大眼说:“刚刚不是已经补了一半裂纹了吗?怎么又全焦了?呀,你好像要糊了,该不会是发热了吧?”
注意到她探寻的目光,他下意识地把衣服捏紧了些,低垂着眼眉,无比笃定地说:“不会的,我只是因为太高兴了。”
他的喜悦通常是淡淡的,即便是大笑,也不入眼底。但她见过他真心欢喜的模样,是和倾心所爱的人相处的时时刻刻流露的神情。
“有和祝向榆在一起时那样高兴吗?虽然你们都不曾亲吻过。”鬼使神差的,她吐露出了深埋心底的疑问。
原本尚是温存的氛围瞬时瓦解,她眼睁睁看着江予淮的面孔一听到这个名字时便惨白惶然,满是惊愕,他踌躇一会才开口:“时微,你都知道我以前的事了?但你不明白……”
怎么听起来,他并没有在幻境中的记忆呢?可他能在灯会上做出傀儡糖人,明明是认出了她。
“我知道的,你总觉得我不明白,我这么聪明的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是真的还没能醒酒,哼哼唧唧地手脚并用扒住他,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惆怅地说:
“我要是能早托生几百年认识你该有多好,你的心里就没有旁人了,你也不至于念念不忘得不去投胎吧,还变得这么在意外表。”
说话间,她的指尖光华流转,在他面颊的裂痕上细细地抹过。奇异的是,此时细润的灵力起了作用,缓缓地平复了伤痕。
他一把捏住她的手,哀求般询问:“你是很在意我的过往吗?那你为什么会吻我?只是因为酒醉吗?但我不能只把它当成大梦一场……”
“我......”话未尽,陆时微挣扎着蹙紧眉头,神色大变,又变为一张巧笑倩兮的脸庞:“啊,给了好多时间啦,但我是不是打断你们叙话了?怎的还弄成这样衣衫不整啊?”
幸好这纸人不是十足卑劣,倒也不屑于遮掩变故,捂着嘴轻笑道:
“我听她提到了祝向榆,其实你的过往都是死去的了,有什么可在意的,她可真是想不明白。不过你放心,我不介意往事,你心里有谁并不重要,我更想要眼下的所有。”
他森然地注视着她:“可我不想要你。你把完整的时微还给我。”
“你怎么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呀?让你们亲近一番,你还想得寸进尺?”纸人勃然大怒,衣袍一挥,直挺挺把喜服劈头盖脸遮在他身上,威吓道:“是要我再捆着你行拜堂吗?”
她出手攥住他的脖子,怪声怪气地说:“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凭什么傀儡就得依附于主人呢?你也得臣服于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