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川
服务员坐在旁边,把手机里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她虽不知道邱老师跟这位女士是什么关系,但想来对这她而言必是很重要的人,正想着要怎么安慰一下,就见邢灵忽然向后仰去,服务员连忙伸手扶住她,轻声叫道:
“女士!女士!您节哀,您先缓一缓,躺在这里缓一缓!”
服务员将邢灵慢慢放躺,见她虽然呼吸急促但看着暂时不会有大碍,便弯腰去捡掉落在地的手机,听见那边还在“哇啦哇啦”地乱叫,气便不打一处来,抬起手机对着话筒就是一顿输出:
“先生!先生您先停一停!您心里再着急能不能缓点说,女士都被您吓到了!”
“我,我也吓到了……”谁知手机那边的人立马转了哭腔,“邱老师倒在雪地里,被雪盖住一直没被人发现,大晚上的,我要去找个墙根撒尿,没走几步就一脚踩上了,老爷子都硬了,呜呜呜,小区就俩人值班,另一个听我说死人了说啥也不肯过来,警察也还在路上,现在外面又黑又冷,就我自己等在这里,我也害怕啊呜呜呜,姐,你和哥快回来吧,我害怕啊呜呜呜……”
邢灵躺在沙发上泪流满面,心中悲痛却又没有过多的意外,只是觉得好累,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今天,光是要接受这些事的发生就已经让她精疲力尽。
听着王川哭得越来越大声,邢灵心累、心烦又心疼,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念完高中就出来打工,平时再怎么混社会,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害怕,只是邢灵实在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费力地伸手去要自己的手机。
服务员赶紧把手机递到邢灵耳边,邢灵嘴唇动了动,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在对方哭声渐微时,才找回了嘴巴的控制权,出声若游丝:
“别哭了,也别在那里等着了,回,回值班室吧,等着警察来了,你们再一起过去。”
王川显然是一秒钟都不想待在那里的,邢灵刚说完他就立马接上:
“可,可是邱老师怎么办?”
邢灵一顿,又是两滴眼泪滑入发间,再张嘴时又是控制不住地哽咽:
“人都已经走了,也感受不到冷,没事的,你回屋里去吧,远远地看着别让别人靠近,等着警察来了再跟着一起过去,我,我和你哥马上回去。”
“好,好,姐那我就先回屋了,外面雪大,你和哥注意安全。”
听着王川一边跑一边哭,邢灵“嗯”了一声挂上电话,她想着立马起身去找老珀,可身上虚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邢灵扭头看向服务员,把老珀的外貌特征简单描述了一下,求她上去帮忙找老珀,自己则有气无力地努力换回衣服。
按理说,以老珀的样貌和身高在人群里并不难找,可坏就坏在邢灵给他盖被的时候使了个坏心眼,用两床毛毯从脚到脸把人给盖了个严实,再加上这人睡得死,连动都不带动的,毛毯上连褶子都没有几条,这就导致服务员路过好几次都没发现这还躺着个人,反倒把四周熟睡的大哥们挨个吓了一遍。
服务员边吓人边道歉,楼上的温度本来就高,她还穿着值班的厚衣服到处找人,此时更是急得满头大汗,正当服务员因找不到人而手足无措时,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哼唧,服务员一转头,险些被突然冒出的人吓出惊叫,好在理智让她及时闭上了嘴,否则这一层的人都得被惊醒。
老珀直到坐上出租车时头脑还是懵的,他懵懵地扭头看向邢灵,却发现这人虽然看起来异常虚弱,面容却很是平静。
邢灵将头靠在车窗上,无声地看着窗外。
城市的大路已经被铲雪车清理了出来,但天上仍在下雪,雪花不断地落在地上,被车轮辗压后融化,最后重新凝结成薄冰覆盖在泊油路上,饶是老司机也不敢挑战这湿滑的路面,整条路的车子都在缓慢有序地前进着。
早晨两人才预想过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虽说世事无常,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以什么方式离开世间本无定数,但骤闻噩耗的两人直到站在老爷子的遗体前时仍是没能回过神来,邢灵状似平静地站在警察面前,听警察说结合监控和法医初步检查来看,老爷子应该是心梗猝死,又听到警察问他们能不能联系上老爷子的亲人,邢灵摇头,缓缓地告诉警察老爷子并没有亲人,可话刚说完,旁边的老珀却突然想起什么,张嘴“诶”了一声:
“不对,老爷子原来小区的居委会大姐跟我说过,老爷子好像是有个弟弟的。”
“嗯?”邢灵愣愣地扭头看向老珀,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他有亲人?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也没告诉过我?”
老珀摇摇头:
“你肯定没见过,据说老爷子跟他弟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当时居委会那大姐刚跟我提了一嘴就被人叫了去,我也没细问,既然是老死不相往来,那么有没有这么个人在我看来也没什么区别,毕竟老爷子也从来没提过这个人。”
邢灵知晓老珀的性情,知道他不爱管别人家的闲事,再一想老爷子确实从来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