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兄夫的名义(上)
安丽早退的情况愈发频繁了。
饶是王耀这种老好人都渐渐有些不耐烦,于是在某天下午安丽再一次把她的工牌放到他的桌上时,他终于忍不住问她还要陪她男朋友多久。
“快了,我发誓。这应该是最后一次麻烦你了。”安丽咬着下唇,恳求地眨了眨眼。
她像往常那样习惯性地撒娇,因为这是百试不爽的一招;然而真正令王耀又一次心软的是她用精湛的化妆技术都无法掩盖的黑眼圈,“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他说完,对方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于是王耀再次收下工牌,目送她行色匆匆地离开办公室,然后无奈地摇头叹气:热恋中的女孩子还真是疯狂啊……
几乎是下意识地,王耀联想起自己那个任性的妹妹。在学校受了欺负也不和家里人说,自己偷偷搬出去和男朋友同居,一想到这件事,王耀就脑仁隐隐作痛,要不是那天阿尔弗和亚蒂都劝他先不要冲动,这会儿他们兄妹两个肯定已经吵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了。
按照那天亚蒂的建议,这两天他都在暗中打听关于“滴胶水”事件的前因后果,因此他分别加了王湾的几个舍友以及和她私下关系好的学长学姐,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件事无因无果。
据他了解,被怀疑往王湾隐形眼镜里滴胶水的女生A,平时和王湾关系冷淡,见面偶尔打声招呼,因为她们分别在不同的班级,平时上课做小组作业也碰不到一起,所以其他舍友也没听说她们有什么过节,几个与她关系要好的学长学姐也从没有听她吐槽过A。然而王湾不知道什么缘故,就一口咬定是A做的这件事,而令这一切变得更加蹊跷的是,在王湾搬出去之后,没过多久A也称病主动退学回家了(王湾的一个舍友猜测可能是精神类的疾病,因为曾在A桌上瞄到她挂过精神科)。
因为王湾当初是背着家里人私自搬出去住,也就没有和辅导员打过招呼,所以王耀也没办法将这件事挑明了去问她的辅导员,而现在又失去了和A亲自聊一聊的机会,直接导致“滴胶水”事件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地步。
一头乱麻的王耀当时躺在沙发上,目光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喃喃自语:“到底为什么呢?”
坐在一旁的亚瑟揉了揉他的发顶,安慰道:“这世界上有许多问题,但不是每个问题都有答案。”
后来,亚瑟又问他打算怎么和她谈这件事以及他想达成什么样的结果。
王耀一仰头撞上沙发靠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就是劝她搬回学校住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安全起见,还是在学校里更让你安心。”
往常像瓶汽水一样聒噪的阿尔弗雷德,这一次难得沉默寡言,安静得几乎要被其他两个人忘记了。但就在他们话音刚落时,阿尔弗雷德抱着手臂反问:“嘿,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应该考虑她的想法吗?她是个自由的成年人,又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儿又或是一只被豢养的小狗。”
“阿尔弗——”
亚瑟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尔弗雷德无情打断:“难道我说错了吗?就好比一个人受伤去医院,医生总要问清他是哪里受伤、为什么受伤、伤口是深是浅、有没有过敏药物,才能开出一张合情合理、对症下药的处方。而你们现在都不愿意听听她的想法,就已经替她下了决定,这不公平。”
“我认为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晰了。王湾因为担心寝室有人加害她所以搬走,这合情合理,但现在那个人已经离开了,矛盾也解决了,她应该搬回来,不再让她的家人为她的安全担心,这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她的男友也有可能是新的威胁。”
“所以她为什么不呢?”阿尔弗雷德反问。
“什么?”
“既然她以为的加害她的凶手已经离开了,为什么她还选择继续住在外面呢?”
“……或许,或许她已经习惯了。”亚瑟回答,但语气中显然失去了几分底气。
这时王耀从沙发站起来,把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推开,然后站在阿尔弗雷德面前对亚瑟说:“亚蒂,我觉得这次阿尔弗说得有道理,也许湾湾真的还有什么心事,我们明天打电话再详细问问她吧。”
本来因为王耀这次选择站在阿尔弗雷德那一边而抛弃自己的亚瑟,在听到一句“我们”时,紧咬的后槽牙又倏然松弛了几分,胸口甚至有股奇异的暖流流过,他牵起嘴角,朝他点了点头,于是这场小规模的战争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挂在墙壁上的钟表的指针不紧不慢地向前移动着,一个平淡的工作日又将近结尾。
除了一些要加班的同事之外,其他人纷纷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等时间一到,四处传来欢声笑语,愉悦的步伐踢踢踏踏,办公室门几乎没有能安静合上的时候。照例,王耀是组里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他取出两个人的卡,轻车熟路地一人滴一下,然而正当他把它们装进背包里时,迎面却撞上刚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霍福特。
王耀心跳骤停一秒,连忙把卡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