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宁清望着江缺载雪的背影,松了口气。
她蹲下敲了敲灌木丛后的玻璃窗,“出来吧。”
她身上的那款长羽绒服随着她蹲下的动作,领口撑在了她下巴,看着就跟没脖子的布偶娃娃一样。
玻璃窗后是专门放置红酒的酒窖处,比地面矮了许多,上面是排气孔,因着灌木丛的掩盖难以发现。
窗里的沈渊抬头望向窗外的她,浮起浅笑。他最近老是觉得她像个小孩,连蹲下的样子也像。哪个大人会蹲下的时候把双手抵在胸前拉帽绳呢。
从他的角度望去,路灯恰好在她头上形成光晕,衬着她额前碎发挂着的雪点莹莹发光。明明是云深雪重,他却觉得恰是天光乍破。
他伸手指了指右边,示意自己从右侧的门出来。她点点头,蹲在原地等他。
沈渊不希望像上次那样吓到她,确认自己已经收敛了刚撞见两人见面时的戾气后才推开门。
他走近了,看到她还在蹲在地上,起了玩心,轻轻推了推她的头。谁知她没反应过来,差点往前摔个狗啃泥,幸好他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连帽,将人拎了起来。
宁清只觉这个姿势太屈辱了,她就跟只待宰的胖竹鼠一样被人拎着,没好气地把帽子从沈渊手里夺回,甩到身后,“说吧,偷听多久了?”
他看着她不服气的模样,学着她的语气问她,“说吧,什么时候知道我在的?”
她抽了抽鼻子,旋即摇摇头道,“刚知道的。”
实则打他来这她就知道了,人未见香先到,那似有似无的大吉茶岭香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来了。所以刚刚她才急急打住江缺要说的话,顺便表个忠心,再坐实一下她和沈渊的对外关系,暗示江缺不可以拿她撒气,她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他含笑上下打量她,“没想到你魅力这么大呀。这人也能看上你?”
这话说的,怎么就不能看上她了,她高配顶配天仙配,她配江缺八个来回带折余的。但她可不敢这么明面怼回去,只耸了耸肩承认了他的话,“可能他眼神不太好或者也不算看上我吧。”
他双手杵着膝盖,弯腰半蹲着直视她眼睛,“可惜了。襄王有梦神女无情呐。”
两人距离拉近,宁清往后稍仰,又听他继续调笑道,“我都知道。没关系,我们真心相爱,我愿意为了他赌一把。”
他又学她说话。宁清侧过脸扯了扯嘴角,颇为无语。
沈渊伸出手,将她的脑袋挪回来,盯着她眼睛悠悠道,“我很受用,继续保持。”
可惜沈渊的内心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风轻云淡。
那晚月亮垂于海面,苍白作失血状。
沈渊做了一个梦。梦里宁清告诉他,她其实一直心知肚明他是个卑鄙的人,她恶心他。说完,江缺搂着她走了,临走前冲着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直至他俩走远,她也没回过头看他一眼。
恍似恶鬼索命,惊醒过来,胸口惊雷乍起,咚咚跳着。他双手撑着床沿,等到情绪逐渐抽离才发觉冷汗已浸湿睡衣。
赤脚走到窗边,掀开乌压压的落地窗帘。月色闪入房间,驱散了隐隐的压抑。窗外的雪还在下,月光弥漫蒸腾,于海面搅起银色丝带。
他垂目望着海,半晌,眼神终于由无措恢复冷寂。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轻点屏幕拨了电话——已经是深夜,电话那头却迅速地接通了。
“莫二,帮我办件事。”
……
威海之旅后,沈渊宁清两人之间一如往常,至少沈渊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
他不肯承认那晚自己心绪失控。或许是因为她那句不太真诚的“真心相爱”,或许是听到她跟江缺有过亲密之实,或许都不是。
他妄图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将一切拉回正轨,甚至刻意减少同她的见面。
蒋姨见自打两人从一块出去玩回来后沈渊就不在这儿吃早饭了,以为两人闹了别扭,特意劝宁清,“男人就是小孩子,哄哄就好了。你得学会驾驭他,跟就放风筝一样,得一松一驰。再说了,沈先生这样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有时候当忍则忍。”
宁清刚睡醒,整个人迷瞪瞪的,也没仔细听她说什么,嘴里嗯嗯啊啊地应付着。
她乱糟糟的头发和前些日子在海边冻伤未好全的脸落在蒋姨眼里就活脱脱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蒋姨不免有些着急,苦口婆心道,“你现在还年轻,把感情看得太重。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这感情在茶米油盐里是最没用的。你瞧瞧你现在在这寸土寸金的地儿住那么大的院子,每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就把沈先生当老板那么伺候着不行吗。”
宁清舀了一勺蒸蛋放进嘴里,皱眉。
蒋姨以为她总算听进去了,热切地注视着宁清,准备听听她要说些什么。这姑娘讨喜,也不枉她多管闲事。
“咸了。”
什么?蒋姨气得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