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干遗芳
“不可。”
高琢果断回道:“我家将军吩咐过,要让我寸步不离的保护陶公子,所以就算是谈私事,我也得守在陶公子身边。”
“毕竟将军之命,难以违抗,贺大人,恕高某难以从命。”高琢对着贺渊随意拱了拱手,以示歉意,脚立在原处,一步也未挪开。
听到这样的回答,贺渊虹目光垂到了手中所持的玉兰枝上,向陶新檩问道:“是担心我会伤害你吗。”
说完,她盯着陶新檩看了好一会儿,眉目间流露出酸楚的神色。
随后收回了那双执着玉兰枝的手,笑了笑,“为表诚意,阿檩尽可上前搜我的身,我是真心诚意要与阿檩叙旧,关于‘那件事’,阿檩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
陶新檩依旧是沉默着,并不看她。
再说话,贺渊虹语气似乎多了股乞怜的味道:“阿檩,当真不与我聊聊么?”
陶新檩没有回答,回应她的是高琢的声音。
“贺大人,我与陶公子来贵地办的是公事,那么与大人相谈,自然只能谈公事。若是谈私事,大人还是另找时日与陶公子谈罢。”
高琢咧嘴一笑,继续道:“或者贺大人与我们一同回良储,届时回了良储,贺大人愿意与陶公子谈多久的私事,就谈多久的私事,不是更好?”
一直低头沉默的陶新檩终于愿意开口说话,脖颈抬了抬,“我与贺大人并没有什么可叙的交情,你我之间的那点私事也不是什么值得遮遮掩掩的事,贺大人,在此地直说便可。”
闻言,贺渊虹点了点头,声音又回到了先前谈判时的温雅从容,她将手上的玉兰放到了走廊的栏杆上方,开口说道:
“阿檩,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亲生弟弟看待,令母待我恩重如山,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得知你的遭遇后我怎么能不心疼?
你自幼聪慧,现在的你无依无靠,应该知道投奔良储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如今我在朝中勉强算是立稳脚跟,房产钱粮早已为你置办好,只要你点头同意留在旧汌,什么时候入住都行。
也不必像寻常男子一般忧心婚嫁,你想在家中呆着就呆着,每月我都会让下人将银钱送至你府上,平时出门有花钱的地方,也都可记我账上。
如果阿檩还想有一番抱负,我也能为阿檩向朝廷举荐,让阿檩入朝为男官,施展抱负。”
贺渊虹轻叹一声:“或许你恨我,可良储的情况并不乐观,但旧汌再怎么样也要比正在造反的良储好。”
高琢听到这里不乐意了,向前一步问道:“什么叫良储在造反?还请贺大人莫要凭空诬陷,分明是仪癸国来攻我朝霖颐,而其余郡州皆冷眼旁观,无可奈何之下,我家薛将军才带兵退至良储。”
“退兵?”
“是退兵!跟造反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霖颐沦陷,众人明明皆有过错,如今却把这错通通推到我家将军头上来,还捏造出造反的罪名,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望贺大人今后说话注意些分寸,别把造反这样的帽子扣在我家将军头上!”
“哦?看来高小将军在薛将军的军营里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武艺暂且不提,话术倒是学会了不少。
若是令母能看见高小将军如今的姿态,想必一定会为高小将军而骄傲罢?”
显然这句话又是在戳高琢的痛处。
说完,贺渊虹对着高琢舒展出一个笑来,语气有些懒散:“不过,若不是造反,为何良储如今不是请求朝廷拨粮,而是私自来新乌借粮呢?”
这句话问的着实尖锐,高琢立刻反问了回去:“若我家将军真是谋反,那么如今新乌同意借粮给良储,岂不是造反的同谋?”
陶新檩实在不愿意与贺渊虹再多待一会儿,将高琢拖至自己身后,打断了打算回话的贺渊虹,道:“如同你为了你的路能做到不择手段一样,我虽不同你那般卑劣,但我也愿意为我要走的路付出一切,乃至性命。”
贺渊虹没再说话,也许对陶新檩的拒绝早有了准备,只是看向陶新檩的眼神中依旧含着几分惋惜。
“阿檩,也许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你身边的高小将军未必就是可靠的人。她是个多情又莽撞的孩子,护不下你。
如今的良储不是久留之地,你身边那位的身后有着手握十二万兵权的母亲,无人敢伤她。
但阿檩,你若回了良储,身后便是空无一人。
留在旧汌,我尚且能护你安稳。”
陶新檩冷笑了一声,言辞犀利道:“贺大人现在倒是大度包容了,若对我真的大方,那命也愿意给我吗。”
似乎是不想与她过多纠缠,陶新檩随即说道:“我与高将军身上还有其他要事,恕不奉陪,告辞!”
说完,转身离开了原处。
高琢看见陶新檩扭头走了,也将步子一转,屁颠屁颠地跟在陶新檩身后离开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