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谋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新生命也降临了,羊徽瑜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夏侯妍将那白糯莹润的女婴抱在怀中,谨遵奶娘的嘱咐,将婴儿的脖颈小心贴在前臂内侧。
“瑜姐姐,瞧她多可爱,肉乎乎的小手,脸蛋像桃子一样粉嫩,头发像乌木一样又黑又密。”
羊徽瑜倚靠在床头,伸手抚摸女儿圆润的额头,眼中满是柔软爱意,但随即便放下手,眉宇间笼上忧愁。
“瑜姐姐为何叹气?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羊徽瑜收回视线,低头轻叹一声,“倒也无他事,只叹此子非男儿身。”
“男儿有什么好的,我瞧着这女婴就十分可爱,又香又软。”夏侯妍一边说,一边抱着婴儿缓步轻摇。
“你呀,还是孩子心性。既嫁做人妇,就要为子孙后代计,女子虽好,却不能继承家业,繁衍子嗣。若想子孙绳绳,还是得有儿子。”
“我想早些为子元生个儿子。”
夏侯妍明白,羊徽瑜所说不无道理,便只得好言宽慰她,“瑜姐姐莫急,你和子元兄长还有几十年的光阴,儿子迟早会有的,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了。”
“嗯,”羊徽瑜点点头,冲她伸出手,“来,把孩子给我。”
……………………
这一年的魏国,并不太平。
东边,司马师以大将军之名,发动伐吴战争,命令司马昭为持节监军,统领胡遵、诸葛诞,与吴国太傅诸葛恪大战于东关;西边,雍州刺史陈泰求与并州军一同讨胡,司马师同意。
然而,这两场战役都以失败告终。
司马师连下两道罪己诏,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并削去司马昭新城乡侯爵位,罚其闭门思过,胡遵仍任征东将军,诸葛诞、陈泰亦未受责罚。
听到这个消息,夏侯妍反而松了一口气,削爵也好,降职也罢,司马昭平安就好。
司马昭自东关归来当日,夏侯妍早早就在司马府门口等着,见他虽风尘仆仆,身上却并无外伤,这才放下心来。
司马昭沐浴梳洗毕,换了一身寻常便服,命左右退下,只留他与夏侯妍两人在书房。
暮色晦暗,司马昭拿起蜡烛,将房中三个青瓷烛台依次点燃。
夜风徐来,烛火摇摇,司马昭拉着夏侯妍的手,让她在自己常用的那张圈椅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一旁。
司马昭露出一抹无奈笑意,“打了败仗,竟有些羞于见阿妍。”
“不,哥哥不要这么说,这次战役我亦有所耳闻,哥哥并未下过错误命令,也并非治军不严。”
“战败,并非你一人之过。”
夏侯妍握住他双手,察觉到他掌心薄茧又粗粝不少,瞬间心疼不已,便将他的手翻过来,就着烛光,细细去看那茧。
“身为统帅,对战绩责无旁贷,我之过,犹胜于诸葛将军和胡将军。”
“胜败乃兵家常事,功赏过罚,如今该罚的也罚了,哥哥且放宽心,好好休养身体。对了,你的腿还疼吗?”
司马昭拍了拍腿,坦然道,“早就没事了,提枪上马,与从前无异,阿妍放心。”
夏侯妍点点头。
“对了,子上哥哥,你还没见过你的小侄女吧?粉雕玉琢,十分可爱,既有几分像子元兄长,又有几分像瑜姐姐,你不知道,我抱着她时,心都要化了,她真的……”
夏侯妍坐直了身子,眉飞色舞的说着,说到后来才发现,司马昭以手支颐,正侧头专注地看着她,明亮的双眸中满是柔和笑意。
“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阿妍是个很有感染力的人,我喜欢听你说话,也喜欢看你吃东西。你说话的时候,认真又动情,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亮了起来,而你吃饭的时候,让人觉得那餐饭必是这世间至上美味。”
“真的吗?”夏侯妍小声说着,不好意思地靠回到椅背上。
“阿妍喜欢小孩?”
夏侯妍认真想了想,“从前没觉得多喜欢,不过抱在手里那一刻才发现真是爱不释手。”
“再有两年,你我就能成婚,以后,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
夏侯妍离开时,天色已晚,司马昭亲自将她送到夏侯府门口,看着她进了门才离开。
回来这么晚,恐怕免不了挨兄长一顿数落,夏侯妍正想着,忽然听见院中传来一阵琴声,她听的出来,这是兄长的琴声。
这么晚了,兄长弹琴做什么?
细听之下,这琴声悲切,如泣如诉,令她只觉一阵悲伤袭上心头。俗语说琴声便是心声,兄长这是心中郁结,以琴抒怀?
夏侯妍循声而去,一路走到后花园,果然,兄长正在亭中抚琴,石桌边的地上摆放着数坛酒。
一、二、三、四、五、六、七。
夏侯妍数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