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持(中)
呵。”
王明山干笑两声,“今日方知,我过去纵情肆意的生活,乃是有人替我担了责任,若无父兄建功立业,我哪有金钱和闲暇纵情山水。如今父兄皆丧,留我残命在世,正该为他们报仇雪恨。”
王明山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俯下身看她。
“被我绑在这里,你却还劝慰我,说父亲爱我。你说,你是不是傻?”
说她聪慧也是他,说她傻也是他,夏侯妍气结,不悦地瞪他,却见他面上表情柔和,眼中流出几分哀伤。
他伸出手,触碰到她颊边垂落的一缕发丝,一触之下,又猛然收回手,眼中大恸。
“你是个好姑娘,只可惜,爱错了人,今日被牵连至此,做挟制人的工具。”
“终究是我无能,无力对抗司马家的千军万马,只能用此手段,以求险胜。难怪父亲一直看不上我,我今日总算理解了,在家族遭遇危机之时,不够强大的人,靠什么护佑至亲?”
王明山说着,忽然抬起手,手掌张开,直取她脖颈,一把掐住,渐渐收紧。
“这根脖子,真细。我的手只要轻轻一折,就会断,对不对?”
脖间力道进一步收紧,胸腔中空气被挤出,夏侯妍被迫张开嘴,却喘不上气。
“你猜,他会不会来救你?”
“若是不来,你猜,我是会放了你,还是杀了你?”
手指一松,脖颈间力道忽然消失,夏侯妍猛烈咳嗽起来。
“就算,咳咳,你侥幸得逞,把子上哥哥骗来此处,杀了他,你也,咳咳,终究难逃一死,他的父兄不会放过你。”
夏侯妍边咳边说。
王明山凄然一笑。
“我要的不多,司马昭的一颗人头就够了。”
“谋划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自己能活下去。让司马家的人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就足够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鸟叫,长而缓,片刻后,又是一声,这次短促急切,再然后,又是一声低缓长鸣。
夏侯妍循声去找,判断出声音好像来自上方。
王明山直起身子,向与床相对的那壁土墙走去,走到墙边时,他伸手一推,土墙竟缓缓向外打开,露出一角阶梯。
“你在此处稍候,我马上就回来。”
王明山说完,就闪身走到墙外,脚步声渐行渐远,不一会,就完全消失了。
夏侯妍盯着那处,原来,这土墙中藏着一扇门,门外有阶梯,再加上此屋中四壁无窗,只有头顶有一处形似天窗的东西,窗牖纵横交错,将地面上的月光切割成规整的方块。
毫无疑问,这是一处地下室。此时,距离她喝下茶晕倒仅有半日,且王明山说过,他一直在寺中临摹佛迹,这样推算下来,他们应该还在洛阳城周边。
脚步声又响起,由远及近,很快,王明山从土墙后过来,手中提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篮子。
他提着篮子走近,篮子中飘出麦香味,夏侯妍忽然觉得有些饿了,咽了下口水。
“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王明山揭开篮子上的布,里面是几块冒着热气的白面饼,面饼上点缀有胡麻和切碎的葱白。
王明山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块浸湿的巾帕,他将巾帕送到夏侯妍面前,“擦擦手吧,干净的,刚浸过水。”
巾帕温热,夏侯妍抬手接过,细细擦拭双手,将巾帕递还王明山后,就拿起一块面饼,咬下一块,细细咀嚼。
王明山用她用过的巾帕擦了手,将巾帕丢到桌上,也吃起了面饼。
吃过之后,王明山将篮子和剩下的面饼收起来,又送到土墙外的隔间。
夏侯妍双手抱膝,再次打量屋内,这样一个地下室,绝非一人之力可以建造,再加上还有人来送吃的,很显然,王明山有不少帮手。
目光忽而瞟到墙上挂着的弓箭,心下一沉,忍不住问道,“你会用弓?”
王明山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走到墙边,取下那弓,细细摩挲,“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我不爱用刀剑,射艺倒还过得去。”?
“你要用这把弓来对付他?”
“不,不,不”王明山摇头,唇角勾起,“我要用这把匕首,令司马昭自戕。”
刀身晃动间,寒光闪烁,夏侯妍盯着那熟悉的形状,伸手去摸腰间,果然空空如也。
“那是我的,你拿了我的东西。”
“没错,我看了上面的刻字,是那司马昭送的吧。吹发可断,削铁如泥,确是一把好刀。”
“我的耳铛呢?”
那副司马昭送她的贝火耳铛,是她心爱之物,如今为母服孝,不宜佩戴首饰,她就小心的放在锦囊中,日日带在身上。
“放心,没有丢,我只是叫人把它送到司马昭那里。否则,狡诈多疑如他,凭什么相信你在我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