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妆
巳时末,夏侯夫人所乘坐的马车离开夏侯府,向皇宫驶去。
夏侯妍迅速穿好惜悦为她备下的侍女衣服,取下日常戴的发饰,头发也梳成和府中侍女一样的双锥髻,跟在惜悦和高迎娣后面,一同从府门出去。
正门值守的侍卫都与惜悦相熟,知道她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女,对她皆礼让三分。只有一个侍卫好奇的问了句,“惜悦姐姐,这位女郎瞧着有些眼生,是新来的吗?”
夏侯妍心中一紧,惜悦上前一步将她拽到身后,“这是后厨李大娘的女儿,平日总在灶台打转,所以你没见过。小姐今日要吃她烧的冰糖肘子,特令我们陪着一同去采买。你是不知道,这买肘子也有讲究,李大娘母女挑的肘子就是比其他人买的香。小姐对咱们一向大方,嘱咐我们多买些,也好分给你们一同尝尝。”
“多谢小姐体恤奴才们,多谢惜悦姐姐事事都想着我们。”
如此寒暄着,三人就顺利的出了府。离府后,三人直奔夏侯家在城内的马舍。洛阳城中的贵族官宦人家,在城郊都有宽阔的马场,方便骑射、围猎,在城中则置有小巧的马舍,专门饲养名贵马匹,夏侯妍的疾影,正在夏侯家位于城西的马舍内。
夏侯妍骑着疾影,惜悦和高迎娣同骑一匹枣红色的马,三人一行向洛阳城西门走去。快到西门时,远远望见前面排着一条长队,夏侯妍就让高迎娣前去打听。
不一会儿,高迎娣脸色大变,慌张的跑了回来。
“不好了,小姐,出入城门需有官方手书,女眷出入则须家中男子陪同。”
“这是何时下的规定,怎么我竟没听过。”
“听前面排队的人说,这是太后昨晚下的诏令,说是两国交战在即,且拱卫京师的军队已随大将军出征,洛阳城周边空虚,怕吴、蜀两国趁机作乱,新规已从昨夜子时开始执行。”
“小姐,若咱们现在回府,准备手书,还来得及吗?”惜悦问道。
夏侯妍摇头,“不妥,一来不知母亲何时回府,回去恐被母亲察觉,再难出来,二来若为手书再耽搁上半日,大军离我们更远,要追上就更难了。”
“这该如何是好?”惜悦喃喃道。
夏侯妍盯着前面缓缓前进的队伍,目光快速掠过队中各色人等,其间有跨着篮子牵着孩子的妇人,有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男子,还有牵着骆驼的西域商人和坐在牛车中的富家翁……忽然,夏侯妍的目光停留在队伍中间,那是一群有十余人的小团队,领头的是几位穿着袈裟的僧人,身后则是几位穿着褐色居士服的佛教信徒,俗称做居士的。
夏侯妍眼睛一亮。
“我有主意了,你们且等一下。”
夏侯妍说着,下马向僧人走去。
“阿弥陀佛,见过师父。”
走到领头的僧人身边,夏侯妍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礼,夏侯夫人笃信佛教,不仅在家中设佛堂,经常念诵经文,遇到初一、十五也常去城中白马寺祭拜,夏侯妍有时也跟着去,因此认得面前这位师父乃是白马寺的高僧释道。
由于此时乔装改扮成侍女,夏侯妍不便向释道表明身份,释道也合掌回礼道“阿弥陀佛,小姐有何指教?”
“回师父,家母信佛,常叮嘱我遇佛就拜,见僧就礼,因而特来向师父问好。”
释道师父长着一张圆润和气的面孔,嘴角总挂着笑,听夏侯妍如此说,他脸上的笑容愈深,“小姐的母亲常来寺中施舍,供奉香火。老衲感激不尽,小姐若有何事,不妨直接说出,老衲定会相助。”
夏侯妍一怔,对方显然识破了她的身份,也明白她此来是有所求。她抬眼看向释道那充满智慧的温和眼神,说道,“既如此,小女确实有桩不情之请。今日我有急事要出城,但因故未能备好手书,若是可以,能否请师父帮忙带我出去?”
释道点点头,“大战在即,今日我与师弟及一班居士出城洒扫、放生,为我大魏祈福,小姐可以加入居士中,随我们一道出门。”
“谢谢师父!”夏侯妍感激的躬身行礼,释道也低头合掌回礼。
就这样,夏侯妍、惜悦和高迎娣,穿着释道师父借给的居士服,跟着这一队僧人和居士,顺利出了城门。
行至洛阳城外约五里处,来到了一个分叉路口,夏侯妍三人要继续西行,释道等人则要走向另一条路,去洛水边放生。夏侯妍方才就注意到到,这行队伍的末尾有一辆无盖的马车,上面放着许多木盆,里面装满了泥鳅、草鱼等放生之物。
“师父,我等要继续西行,就在此就与师父作别。此次全赖师父相助才得出城,他日归来定要去白马寺敬拜上香,报答师父恩情。”
“阿弥陀佛,举手之劳,小姐毋需挂怀。不过,老衲有几句话,想要送与小姐,不知小姐愿意听吗?”
“请师父教诲。”
“日中则昃,
月盈则亏。
前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