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季
夏侯妍从马场归来时,要经过洛阳城中最繁华的主道,当时是申时,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
夏侯妍一边慢悠悠的骑着马,一边看着路两边热闹的买卖之景,觉得颇为有趣。
正在此时,忽然听见有人大喊一声,“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高声叫喊者是一名卖草帽的小贩,只见他一把扛起立在街边的架子,拔腿就跑,架子上还挂着七八顶草帽,在他身后飘飘摇摇,有几个被风吹落了,他也顾不上捡拾,只是一味头也不回得往前跑。
很快,周围的行人和街边的商贩全都一窝蜂向别处跑去,卖水果的商贩顾不得水果撒了一地,推起木板车,拉着仅剩一半的水果,没命得跑开。一名卖粟米的小贩,慌忙中粟米撒了一地,索性不要了,一手牵着媳妇,一手抱起孩子,慌不迭地跑开。
这里是京都,是魏国最安全的地方,有中护军和武卫队重重保护,到底什么人会让百姓惊吓至此?
夏侯妍正在纳闷,只听见隆隆地车轮声、马蹄声,由远及近,同时隐隐飘来一串串银铃似的欢笑声。
夏侯妍回头看去,只见六匹高头大马驾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呼啸而至,马车所到之处一路横冲直撞,毫不在意路边是否有行人和摊贩。先前逃走的商贩留下的木架和果蔬,被踩踏的七零八落,而手脚不够快的人,则在马车迫近时吓得连滚带爬。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场景十分有趣,车上的女子笑得更开怀了,那甜美的娇笑与路人惊慌的逃窜声相互交错,让夏侯妍心中泛起一股恶心。
马车驶近,夏侯妍也看清了车上三名女子的面容,坐在最右的,正是曾在温城与她抢路,前些日子又夺了她红玉髓耳铛的许玉抚。
此刻,那典雅的红玉髓耳铛正摇晃在她耳畔,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温润的光泽。
许玉抚身边的两名女子,面容与她有三分相似,看起来比她稍年长几岁,俱是身着华服,头戴繁饰。
或许是感受到了夏侯妍的视线,许玉抚也向她看过来,两人视线相交,许玉抚勾起唇角,对她露出一个妩媚而张扬的笑,笑中有着明晃晃的挑衅意味。
夏侯妍唇边露出一抹冷笑,看向许玉抚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几许厌恶。这厌恶,并非因许氏三姐妹出身贫寒,靠舞技卓越,分别入曹爽三兄弟府中做妾,也非只因许玉抚抢了她的耳铛,更多的是因为,如此横行街道,欺压百姓,践踏民物,实在令她不齿。
正在此时,夏侯妍突然看到,街道对面有一名年轻的妇人,只见她一手抱着幼儿,另一手牵着五六岁大的孩子,慌张地向外跑。那五六岁的孩童,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上,做母亲的抱着幼儿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叫大的,就在此时,许氏姐妹的马车已经冲了过来。
“停,快停车!”
夏侯妍的喊声被淹没在车轮声和马蹄声中,那位母亲绝望的跪倒在地,口中呼喊着什么,却没人听见。
眼看着车轮就要碾过孩童的身体,许氏姐妹却丝毫没有勒令停马之意,情急之下,夏侯妍伸手抽出身后的弓和箭,以最快的速度,瞄准马蹄,拉弓,射箭。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箭头擦过马蹄,稳稳地插入旁边的地面上,惊得那匹马改变方向,整辆车也向斜刺里冲过去。
马车上的娇笑声变成了惊呼声,随侍在侧的戎装护卫立刻掉头跟上,而摔倒在路边的孩童躲过一劫,被哭泣着的母亲紧紧搂入怀中。
夏侯妍擦去额上冷汗,策马向家中驶去。
…………………………
“小姐,怎么脸色这样差,莫不是骑马伤着了。”
夏侯妍刚回府,等候她多时的惜悦就迎了上来。今日惜悦来了葵水,被夏侯妍勒令在家休息,不准跟去马场,她心中满是感激,算着小姐这个时间也该回家了,就早早在门口候着。
“我没事,你先回房,我找兄长有事相商。”
穿过长长的走廊,夏侯妍直接来到了有着寒白玉石阶的书房前,轻轻扣了门。
“进来吧。”
兄长温和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夏侯玄从竹简中抬起头,看到自家妹妹面色不悦的进来,笑道,“今早我被妍儿安了个’偶染风寒’的病症,原本想着妍儿此来是为谢我配合,但观妍儿表情,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却是为何?”
“我情绪不好,非为兄长,而是方才……”
夏侯妍遂细细将刚才路遇许氏姐妹之事说给兄长听,夏侯玄的表情逐渐严肃,待听完后,他眉头紧锁,长长叹了口气。
“兄长,昭伯兄长他们也太过了些,妾室都敢如此当街横行,不知又会在民间招来怎样的骂名。”
“妍儿说得极是,待寻得机会,兄长自会向昭伯兄进言,如不及时收敛,未来恐酿成大患。”
“这些年,兄长劝说了昭伯兄长不知多少次了,也没见他听过几次。六年前,我在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