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铺将董旺在时,曾可能接触到的客人找一份。”
“董旺无亲无友,行踪简单,除棺材铺外极少在城中走动,若是熟人谋杀,邻居、同行、店铺客人都不能遗漏。”
无奇拿了东西便快步离去。
沈缨看着尸骨疑惑道:“此人为何能为冯华守宅?”
姜宴清看了眼天色,指向旁侧白布下的尸身,说:“此事再议,你继续验。”
沈缨知道他要避开各府监视之人,揉了揉手腕继续验尸。
她将疑似董旺的尸骨盖好,又验后面一具。
白布揭开,下面竟是一堆白骨。
大约是年代久远,死亡时又无棺椁以至于全都散了,她只好先将其拼合。
“男,高五尺二寸,成年男子,三十岁上下,体格强健。现在还无法确定埋藏多久,但必定有二十年左右。埋尸处土壤湿润,所以尸骨保存相对完好,上面的伤痕清晰可见,毒性也有残留。”
沈缨按照先前的法子,将特制的汁液刷在骨上,仔细辨别上面的痕迹。
“此人四肢强劲,手脚关节粗大,多处磨损严重,指骨、腰椎骨、腿骨都有轻微异状,是常年劳作留下的伤病。”
“尸骨上并无特殊伤痕,显然生前并无受到致命击打。倒是胸骨处青黑,并有白斑,这是除鼠散中毒之症。”沈缨笃定道。
姜宴清即刻接话:“二十年前,永昌曾有过鼠患,德春堂研制出一种药效极强的除鼠散。”
沈缨点点头:“此毒可溶于水,味道似豆。百姓将粮食豆渣放到毒水中浸透之后散在田里,老鼠一沾便死。”
“那年鼠患控制极快,永昌县令还被朝廷嘉奖。但因此毒太过霸道,在鼠疫结束后便被禁用,再未出现。”
她说着便将一根裹着棉絮的小木棍浸湿,随后在尸骨的胸骨处用力蹭了几下,又从檐下笼子里捉出一只老鼠。
她熟练的捏开老鼠的嘴,将木棍塞进去,老鼠挣扎了近半个时辰便死了。
即便过了二十载,此毒依旧霸道,足见当时毒性是何等狠厉。
沈缨将鼠尸装入一个木盒,下结论道:“这人定是被毒杀埋尸。”
用得还是极毒的除鼠散。
毒杀,通常见于仇杀案,难道又是熟人案?
她思索间,就听着姜宴清解释道:“这两副白骨皆被埋于树下,疑似董旺的那一具埋得不深,地下六尺八寸,埋时十分仓促。”
“但这一副尸骨则很深,在地下三丈,尸身上还裹了布,杜鸾已经在查验那布料来源。”
姜宴清说完,从一旁的木盒内取出一只银镯,说:“此物在尸身胸骨中发现,应是死者生前十分珍视之物。”
沈缨目光一怔,几乎是从姜宴清手上抢过了那个银镯。
她不可置信地怔了怔,半晌后,才涩声说:“这,这是我姨父的东西!”
姨父?
姜宴清蹙眉看着沈缨。
他还未到永昌县时就知道霍三的这位女徒弟,并派人仔细查过沈家及其亲眷。
沈缨母家只有一个舅舅和一位姨母,其中姨母嫁给一位石匠,这户人家着实不幸,那石匠于二十年前病故。
妻子与儿女则在三年前被杀,当时证据多指向杜鸾,最后却因证据不足,未能诛杀,而是杖责三十,后又判了徒刑五年。
据他所知,杜鸾在诏狱内可是受了不少罪,沈缨没少折磨他。
只是,那名石匠分明葬于栖凤山,怎么会被埋在冯华的院子里?
姜宴清质疑道:“据本官所知,你姨父是病故,葬于栖凤山。”
“不,那是假的。我姨父的坟只是衣冠冢。”
姜宴清有些讶然地挑起眉毛,似乎很奇怪这家人的遭遇。
沈缨静静地看着姜宴清,解释道:“姨母曾偷偷说起此事,那几年,永昌不但开商道还与外域贸易,加上学子成才,风头正盛,所以官府征集了很多壮丁去修路、建塔、疏通河道。”
“我姨父一向勤快,听说报酬丰厚便去了,还做了领头的。”
“却在一次修通河渠的工程中失去踪迹,官府来人,说我姨父不慎跌入河道淹死,给了二十两银便了结此事。”
随后,她指着银镯上的花纹,说:“这是我姨父托我父亲做的镯子,本是为了表姐的生辰礼。这种绘了属相和花卉的镯子,我们两家的女孩子都有。”
“表姐的第一个镯子本是该姨夫给的,但他出了意外失踪。”
“后来,我父亲又补了一个给她。”
她从手腕上摘下银镯,和树下挖出的东西一起递给姜宴清:“我父亲的手艺,我不会认错。”
姜宴清垂眼看着银镯,思索片刻后问:“二十年前,那时冯华还在任上,宅子里埋尸,他必然知晓。”
但一府县令和一个临时征召的工匠有何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