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白生瞪圆了眼睛,嘴巴瘪起,哇地一声哭出来。
“姜王爷,他,他本就是活在本官卜算范围之外的人。”
白生一边哭一边控诉道:“乔将军,你不知道,你还只是重生之后算不定,这个姜王爷,他是一直都算不定。”
“姜王爷一家子,本官都算不定。”
乔清南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向春月,春月也表示没见过此等场面。
白生说着说着,不知是累了还是困了,慢慢地躺到地上去,一边念叨着。
“他们就是一家子的老狐狸,才不是我布阵的问题……”
白生翻了个身,就这样睡在了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乔将军,你就是动了嫁给那家子小狐狸,我才算不定的。”
“……不是本官学艺不精。”
乔清南哭笑不得,只好吩咐春月,找人将白生扶到床上去,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想来,白生也算是为国为民,死而后已的人了。
但白生的话倒让乔清南心里直打鼓,她与姜墨成亲,真的合适吗?
一个算不定的人,真的是良配吗。
虽然她也是。
……
乔清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而姜墨与姜砚两人,在正堂对坐到天明。
“哥,我们还要继续骗下去吗?”
姜墨沉着一张脸,半晌后,抬起头,眼神是一片死寂。
神色平静地回答道:“是。”
“你我眼皮底下,她依旧在酒馆里,培养起了一支能瞬间逆转局面的势力。”
“足以可见,我们必须有十足的把握,确定能一击即中,方能行动,否则打草惊蛇,便永无翻身之日了。”
姜砚默了瞬,站起身来:“哥,我们就不能与嫂子和谈吗?”
姜墨平静地说道:“当着所有宾客和侍卫的面,她义无反顾地站在楚端那边,妹妹觉得是因为什么?”
“控制楚端之后,对外宣称是宴请送砚公子。”
“我们用了所有的办法,那天的宾客也只是点了点头,其余半个字都不愿多说,没有人会站出来说,一切都不会有凭证。”
姜墨的声音愈发嘶哑。
“这一切,都说明了乔清南她要保楚端,她告诉了所有人,谁对楚端不利,就是与她为敌。”
他忍不住叹口气,继续说道:“她有这个本事。”
此刻,他身心俱疲。
父亲已死,楚端自然不会愿意下罪己诏,所以……姜墨必须坐上他的位置,才能平昭天下
“新的掌权人才能审判旧的掌权人。”
“我和她也许注定了是对立面吧。”
这是姜砚听见姜墨说最多话的一次。
姜砚静静地望着姜墨,她的哥哥,被乔清南改变许多,计划不再激进,甚至有些拖延。
但计划却愈发危险。
他还毫不在乎,甚至不惜屡屡冒险。
明知山有虎,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偏向虎山行,非要一个鱼与熊掌,都留下。
只是姜砚始终不明白,姜墨为什么对乔清南于楚端的情感,如此笃定,对他自己,却永远不相信。
也许是因为姜墨见过乔清南一口一个我相信陛下时的眼神,听过乔清南苦守多日,依旧没有等到援军却誓死不悔时的豪言壮语。
这一世,姜墨原想比楚端更快走进她的心里,希望成为乔清南坚定的选择对象,可惜经营数年,在楚端出现的那一刻,他就这样输了。
姜墨积攒了许久的信心,轰然倒塌。
他想,可能乔清南只是不愿进宫,才选择了不嫁,姜墨拜堂的时候,看见了楚端,喜绸攥在手里,他却觉得,他的手里空无一物。
这些姜砚都不曾知道。
知道曦光初露,天边翻出鱼肚白。
姜砚掸了掸衣袖:“哥,你先去休息休息吧。”
“嫂子那里,我去解释,我也该去请罪了。”
姜砚揉了揉眉心要走,姜墨疲惫地倚靠在被子上……
“与你无关。”
姜砚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与姜墨道:“哥,我可以控制他,逼着他下罪己诏可行?”
姜墨看向姜砚:“不可,蛊毒终有一天会消失,你也清楚,更何况被逼着下的罪己诏,有一天他撤回再倒打一耙,岂不是更加有损父亲名声。”
说完,姜墨便起身回了房间,他要好好想一想,原本因为乔清南而一再搁置的计划,该如何筹划了。
姜砚站在原地许久,第一次萌生了与姜墨不同的想法。
她实在不想哥哥与嫂子,最终走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
她哥哥这样孤零多年的人,不该是走入绝境这样的结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