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草

动，转过身去，“你拿的什么？”

“还说没背着我们养猫，这是什么？”穆忍冬拿着那个小小的粉色项圈又晃了晃，铃铛发出有些钝的声音，似乎有点生锈。

“噢，你说这个，”陈文走过来轻易制住穆忍冬，项圈转眼就消失在他手中，“很久以前确实养过一段时间，但那会儿还没有你跟素素。”

“行了，药房给你收拾好了，两排架子，够放你的药剂了吧？”

“够了够了！”穆忍冬跟着看过去，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乐颠颠地跑出药房，打了声响亮的呼哨。

一只足有成年男子般高大的鹰兽循声飞过来，在她头顶盘旋。

它是陈文养在药圃的灵兽之一，这段时日穆忍冬为了方便开地图，没少费功夫和它培养感情。

穆忍冬寻了处空地让鹰兽落下，跳到它背上匆匆回了趟弟子舍院，再回来时，身边除了这几天不怎么爱理她的执夷以外，还有个花盆。

陈文正垂眸看着项圈出神，见人回来若无其事地收起项圈迎了上去，问：“怀里抱的什么，怎么不收进介子囊？”

“我新种的种子，想让它透透气。”穆忍冬扒拉了一下土，取出一粒椭圆形扁扁的红色种子，问道，“陈叔，你认识这个吗？我不怎么会养。”

“还有你养不好的？”陈文接过种子，仔细端详片刻，稀奇道，“看着像是锦葵，但我还没见过这种颜色的，你从哪弄来的？”

穆忍冬卡了下，糊弄道：“偶然间得来的，似乎是叫不惑。”

陈文动作一凝，嘴角无意识绷紧：“哪两个字？”

穆忍冬食指在虚空比划了两下：“就是这个‘不惑’，陈叔，你知道它？”

“……不惑草已经绝迹，”陈文喃喃出声，目光再落到种子上，忽地变得严肃，“你有它种子的事，告诉过别人没有？”

绝迹了？穆忍冬刚要追问就听到后半句话，忙应道：“没有，青雪他们只是知道我在养一个很娇气的植物，就跟你说了。”

“那便好，以后藏好它，”陈文把种子珍惜地放到她的掌心，“不要让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它的存在，同我也不要再提。”

“啊？”这不是已经提了吗，穆忍冬一脸茫然。

陈文微微摇头，没有细讲，转而看向她身后的熊猫，问道：“你那只小灵兽识字吗？”

……

把半字半画的修炼功法交给穆忍冬，又胡乱将她带来的那两个木架给摆上，陈文把她赶走后，关闭门窗，在一片黑暗里静静研墨。

屋内昏暗无光，他却好似不受影响般笃定地落笔，一一记下今日发生之事。只隐去了不惑草的部分。

不惑仙草，世间三大仙草之一。有传闻称，它同此间生机气运息息相关，暗中觊觎查探着不知凡几，就连他在年轻时也寻找过不惑仙草的踪迹。

时至今日，不惑仙草几乎已经变成了虚无缥缈的传说，坊间闲聊都不爱聊起的话题。所有人都觉得它是不存在的事物，可今天，它却又忽然现世。

她没有能力护住它，可自己难道就有了吗？

想起白日里自己升起的那一丝妄念，陈文忍不住自嘲一笑。将宣纸放于一旁晾干，再度拿起空白宣纸，誊抄这数百年来他收集到的所有药方、丹方，和奇珍异草的生长地点。

穆忍冬不会骗他，甚至观她神色，她根本就不知道不惑仙草是什么东西。还有她一直带着的那串草编手环，其实也是梦貘的东西，只是早就枯萎死去，阴差阳错到她手上后又重新焕发生机。

穆忍冬，她到底会是谁？

陈文握笔的手一顿，见自己不自觉将心中所思之事写下，他叹口气，掌心燃起火焰将宣纸吞噬。

颜色发青的火焰在他掌心跳动，映亮他的双眸。瞳仁极大极圆。

已至深夜，虫鸣渐歇，万籁俱静。陈文终于誊抄完毕，复又拿起第一章宣纸摆在最上面，接着盘膝而坐运转功法，强忍着神魂分离的剧痛，将这一天的记忆彻底剥离。

若室内有光，便可清晰地看到，陈文的神魂并非人形。

那是一只通体纯黑的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