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些可怕的传闻,好在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因此暗中将拳头捏得死紧,若这人真有什么企图,她一拳便能将此人打得满地找牙。
门锁在一番摆弄下被打开,长长的铁锁链条被抽出,下一刻紧闭的牢门就开了一条缝。
纵使月光再亮,在这四壁无窗的牢房祝殷殷也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这人的脸,只能竖起耳朵听他的一举一动。
“来者何人?”祝殷殷壮着胆子朝黑暗中问。
结果这句话却好像一枚小小的石子丢进一片汪洋之中,沉进去连个影子都瞧不见。
黑暗中没有一句应答,若不是她能清晰感受到对面人的鼻息,恐怕真会怀疑自己方才的都是幻觉。
这样的僵持让祝殷殷感到越发的窒息,黑暗中禁止的空气就像海水,灌进她的口鼻,令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非常。
坏了,祝殷殷最不愿发生的事发生了。
自从她小时候被人误关在兵器库整整一夜之后,从此她最害怕的便是这样的黑暗与封闭,心底如潮水一般上泛的恐惧将她一整个裹住。
即使意识尚且还清醒,在努力将她拉回,但那无形的潮水却一次次将她淹没。彻底拉回无望的深渊。
挣扎中,她感觉到脖子上不知何时绕上一根粗壮的麻绳,剑麻粗糙的边缘抵着她的脖颈,清晰无比的痛楚将她游离的意识再次拽回。
祝殷殷下意识伸手去拽脖上的麻绳,可那跟绳子却被人越扯越紧,气息被强行从喉管隔开,她感到脑袋越来越重,意识也难以再支撑。
不行!
她意识到黑暗中的这人是想将自己置于死地,可关键时刻她却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这才陷入如今这般危险的境地。
可她现下又使不上劲儿,脑袋晕得厉害,只能任由那根虬结的麻绳在脖子上一寸一寸收缩。
她张大嘴,努力让空气从腹腔中钻进来,可只能一遍又一遍发出无助地呜咽的□□。在空寂的夜色中像是一头无名的野兽发出的怪叫。
祝殷殷渐渐丧失掉全部意识。
都说人死前会将一生或悲或喜的事都走马灯似的在头脑中过上一遍。
可祝殷殷只觉得自己好像沉入了一场怪异的梦境,眼前竟是幽暗的漆黑,连一个人影都不见,她嗅着满室的陈腐以及隐约飘来的铁锈与血腥的气息。
征战、杀伐、冻死骨。
芜草、折戟、沉水舟。
堆成山的尸体将她死死压住,鲜血浸染了全身,幼小的她用力挣扎却挣脱不过,无比渴望有人能来救她,带她离开这死气沉沉的兵器库。
......
“殷殷,殷殷......”
她听到遥远的地方有人在轻声唤她,是有人要来带她出去了么?
祝殷殷使劲睁开眼,入目还是一片黑暗,但这黑暗当中却又有一点什么不同。待她仔细看去,才知原来是一点幽微摇曳的火烛,在这偌大的牢房中散发它仅存的光芒,仿佛随时都有被吞噬的危险。
她渐渐回过神来,四肢百骸的酸楚也跟着一并复苏。她勉强定睛朝那烛火看去,目光却被另一样吸引过去。
有一人鹤身长立,隽秀的眉宇紧紧皱起,似是看见她转醒,因此朝她走过来。
她一时没认出来这人,直到两人的距离愈来愈近,烛火映照在他脸上投下淡淡阴影。
是傅砚白!
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