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干番外:同归 2
最后还是被大司命发现了。
比干在禁闭室口蹲了一天一夜,才看到润姬被侍官从长长的甬道里扶出来,满脸苍白。
比干推开侍从,把润姬横抱起来,润姬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额头靠在他的颈窝里。
眼角的胎记烫着他的喉咙,比干摸摸她的额头说道:“怎么一夜之间又发烧了?”
回回被关进去,润姬都是低烧出来,比干没有进去过禁闭室,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润姬扯了扯他的压襟衣领擦擦额头冒出的薄汗,“里面堆了很多的冰块,昨天晚上我要冻死了。”
“早就让你守点规矩。”虽然比干对大司命施加在润姬身上的管束不满,但是王上见了大司命都要礼待三分,比干如今只有一个武官的职位,更是无从置喙。
忽然有一只乌鸦从站在窗柩上,发出瘆人的叫声。
比干感到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颤了一下,润姬一脸疲色地看着那只乌鸦:“哥哥,你抱着我去大殿外墙东拐角,那里有一个水缸。”
“你要去那做什么?”比干不解。
“我去看看我的孩子。”
比干本不想听从她的胡言乱语,但是拗不过润姬,还是抱着她去了,果然那里有一个倒扣的水缸。
润姬松开手从他怀里下来,“咣咣”双指敲了敲缸子,”出来喽,坏人都走了。”
没有动静,在比干不解的眼神里,润姬又敲了敲。
一双小手从缸口边缘探出来,艰难地推缸子,比干连忙一把将缸子掀开,露出一只小脑袋,发冠凌乱地束着头发,提溜在后脑勺,衣服被泼满了墨迹。
润姬躬身抹了一下那孩子脸上纵横的泪水,把他拉起来,语气慈祥地说道:“跟我走吧,从此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我是姑姑。”
比干心里陡升一种奇异之感,他从来没有听过润姬这样的语气,他待她从来是当成是一个普通的十二岁的孩子。
比干打量她牵着的孩子,这个孩子他认识,是帝乙王后带来的陪嫁生的孩子,四岁了,叫殷寿,听说上个月那个女婢被王后赐死了,他是幼子又是女婢的孩子,被欺负不奇怪。
可奇怪的是,润姬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润姬看着他疑惑的目光,把殷寿推到比干面前说:”寿儿,这是你王叔。”
比干敛起惊诧:“你要把他带在身边?大司命不会同意的,而且王后也会不高兴的。”
润姬皱着眉头:”哥哥,你整日事务缠身,我在神殿都是孤零零一个人,你就让他在我身边吧,帝乙都不敢得罪我,何况他的王后。“
”你要喊他叫王兄,直呼其名是大不敬。"比干无奈道。
润姬讥讽地说:“他算什么,我还是玄鸟后裔呢,他来神殿,也得给我磕……”
比干捂住她的嘴巴,“你太放肆了。”
润姬张着清润的眼睛,忽然亲了一下他的手掌。
比干压住心里一阵狂澜,立刻将手弹开,又重复说道:“润姬,你太放肆了。”
“哥哥平时诸事无畏,只有在我的事情上胆小如鼠,”润姬笑出声,她摇摇殷寿的小手,哄道:“姑姑和你玩个游戏,你将姑姑当做母亲,将王叔当做父亲,我们扮成一家人,从此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殷寿只觉得面前的女子,柔柔的、软软的,暖和的不可思议,怯声试探道:“母亲……”
比干瞪着眼睛,将将要斥他,被润姬打断:“哥哥,我胳膊疼,抱不动他,你帮我把他抱回大殿吧。”
比干一边板着脸说着“胡闹”,一边还是言听计从地把殷寿托在自己的小臂上。
润姬看着一大一下脑袋平齐地站在自己面前,眉眼弯弯:“哥哥,你没发现吗?他和你长的真的很像。”
比干用袖角擦擦殷寿脸上的脏污,的确,比起帝乙疼爱的殷启,帝乙这个儿子的长相反而更像他。
天上凭空劈出一道道青雷,吓得殷寿在比干怀里瑟缩成一团。
润姬伸出食指,手掌翻了一下,就有无数只黑鸟从密林里腾冲到苍云之上,将空中的闪光扯成一条条细线衔在嘴里,振翅到四面八方。
比干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住大骇,才意识到她本就非凡胎当然有神通,他问润姬:“此异象何意?”
润姬淡然地托掌接过一只燕子,手捻起一束光在指尖,胸口绽出炫目的彩色光芒,拢在她周围。
倏忽间,四下被渲的五光十色的烟尘随着她指尖的光一起淡了,润姬怔愣在原地,看着空空的指尖说道:“这是睹光,它现世是在跟我预示一个未来,从现在开始定下来的未来。”
她突然流下凄怆的泪,没有来由地冒出一句:“哥哥,原来你竟被我困住这么多年。”
比干不明所以,说道:“是未来的我不好吗?”
润姬掐住自己的喉咙,只能哭,哭声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