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风声一万尺》
“在下一直认为,人和人之间的际遇,是只此一次的幸运。执刀者心中必有[道],即便逆天下之大不韪,所持刀之手也必稳。”
站在海边注视了一切的少年道,依旧那副从上船之后就没怎么变过的表情,很浅淡的温和,眼睛没有太多的波澜。
可此刻的他绝无法叫人说出他是不在乎的。他的刀已经出鞘,从水面蔓延而上的巨兽头颅对上了明亮的刀光,枫的气息环绕住周身,他毫无迟疑地从岸边跃到半空,凌空抽出一抹乍良的明辉:
“咔嚓、”
他想,这一切终归是太过可笑了!
“吼哦——”海兽的涌动让吨位颇重的船都开始起伏,你指挥船员们后退。天灾级别的海兽可不是普通人能对上的东西,主要舰队应该以炮火辅助,暂避其锋芒。
于枪/炮轰隆隆的背景里,浮礁小岛被见血发狂的海兽撞断了一半基底。那些解救出来的人们由船员抱紧扔上冰层,枫原万叶的身影在偶尔碎片抛飞的空隙上停留,看一眼,然后他踩着那些东西,与海兽庞大的身躯搏杀,不断在上面划出深刻的血痕。
“啊……”
短暂的感叹从你的嘴里出来,不过很快,你就抛弃掉那些东西,指挥远处发现猎物的舰队向内收缩。
逃亡的家伙们被驱赶到旗舰附近,你腰侧装饰用的长剑缓缓拔出,看到了一艘船上领头人慌不择路的眼神。
“真有意思,”你笑着低语,“他们不是你们的子民么。还是说,人类这种东西到哪个时代都不会变,对自己的部分下手更简单?”
“所谓、弱小者……嗯,原罪?”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领头人的眼睛在疯狂地旋转,他看着你,呼吸急促,说话断断续续,口干舌燥,“这位海上的大人……目前……我们已经知道彼此……”
“稻妻的三奉行中,我们属于……”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随意地,将剑压倒他的颈侧,“不要妄想用权势再压迫什么,在这片大海上,是我说了算。”
“……那他呢?”
眼见谈话机会都没有的人忍不住将目光转向远处和海兽缠斗的身影。他的指尖狰狞地点着空气,似乎那里应该有副身躯被他压着喷吐出不甘,“是他放出了海兽!是他将我们合作的机会搅黄了!他还是个背叛故国为了璃月卖命的走狗!”
“……大人可以为您做到您任何想要的事,我们大人最最欣赏有能力的青年俊才……”
领头人几乎是喊着说出来话,“一切都还有转机啊!船长!拉斐尔船长!你看看……”
一道淡淡的叹息自海兽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里存在分明地响起。枫原万叶闪过袭击而来的庞大腕足,心境如湖水,眼眸则落下了足以扰乱水面的枫叶:
她曾经说过,所有的可能都是海水下的东西。在被浪掀起来之前,任何人都无从得知。
就像他出于自己的[道]执刀,却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而最令人扼腕的是,说出话的人天然觉得这会是重点……明明重要的,是那些被他忽视的人们。
他们、他们的命运是被海水淹没的存在,在一万尺之下,看不见光,也无从再有必要接受光。
……
深蓝的颜色从与他对应的另一方传来,冰层如同那时,开始不断向下深入,深入。海兽的下半身体飞快地被冻结住,它长而有力的足肢变得无法搅动水体,它依靠的元素被他人禁锢,它的身慢慢爬满雪花一样的纹路,它开始感到畏惧,它想要后退……
冰无声无息,亘古沉默地做着事。
“唔姆……”枫原万叶叹了口气,他想,好吧,即便真的是大海,也有人会主动面向。那么他也不该再多想什么,毕竟他只是个小小舰队中一个小小的船员罢了。
冲天的刀气在半空旋转成美丽的弧线,巨兽诡异丑陋的头颅还保留张开血口的姿态,却唰地与身体分家。手指微动,这一刻,刀顺从了主人的心意改换了轨迹,又向上一挑:
“轰”!
小山似的头颅落到了那队稻妻人的船上,还在挣扎着想要说话的领头者凭空浇了头污血,他哆哆嗦嗦抬眼,看见踏风而来的少年翩翩欲飞的衣摆与袖子,上面的纹路干净秀美。
“心随远而不安,是谓着相。”
少年说,低头注视他,“心为远而安,是谓漂流。”
“在下名为枫原万叶,已然知晓你们的选择。”他说,“那么,可否借你们的[首]一用?”
风声环绕,领头人呆滞的目光里,倒映出了少年微微笑起的面容。再把视线拉到后面,女性的剑向其他方向挥动,她淡淡地将视线移开,没有再看。
啊……
领头人想,他们可真是……
回去的时候枫原万叶主动承担了安抚那些普通人的职责,他没有说出劫掠者的真实身份,